“骁闻，你去哪儿？”
陆砚舟连头都没回：“回国。”
……
国内京川机场。
“各位旅客请注意，飞往巴黎CZ4369航班就要起飞了，还没有登机的旅客请尽快登机。”
伴随着机场广播的声音，江卿卿站在登机口，回望着京川机场的标志，心中五味杂陈。
决定休学，和楚瑾渝订婚，离开这座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
一切的决定看起来是那么匆忙，却又好像理当如此。
身旁，楚瑾渝见她这样，轻声问：“还是放不下吗？”
江卿卿没说话，脑袋里走马灯般闪过这些年的记忆，每一帧都是陆砚舟。
甚至就连这座城市到处都充满着陆砚舟的气息！
江卿卿深吸口气，看向楚瑾渝摇了摇头：“就像发布会上说的，我相信你会让我幸福。”
楚瑾渝笑了笑，伸手牵过江卿卿：“我不会让你失望。”
话落，便带着人上了飞机。
在走进机舱的前一刻，江卿卿不可抑制的回望了眼。
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再见，京川。
再见，陆砚舟！
与此同时，京川机场到达层。
陆砚舟上了车，朝苏家驶去。
车窗外飞速倒退着这个城市的景色。
他坐在后座，垂眸看着手机里江卿卿订婚那天的采访，一遍遍重复。
直到司机的声音响起：“薄先生，苏家到了。”
陆砚舟按灭手机，下了车，敲响了苏家的门。
很快，门开。
苏母看着陆砚舟有一瞬间的惊讶：“骁闻？你不是在国外吗？怎么回来了？”
“念念订婚怎么没通知我？”
问这话时，陆砚舟看上去有礼有节，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有多烦躁。
苏母闻言笑了笑：“想告诉你来着，是念念说你忙，这点小事还是别去打扰你。”
是江卿卿的意思？
陆砚舟呼吸窒了下：“念念呢？我带了礼物给她。”
“念念没告诉你吗？她和瑾渝一起出国了！”
陆砚舟心一空，语气里带上了自己都未发觉的急促。
“她什么时候走的？”
苏母愣了一下回：“就刚刚。”
陆砚舟什么都不再顾及，转身走人。
在门外等着接应的季秘书，严谨的先一步打开车门。
上车后，陆砚舟冷下嗓音：“去机场，查清楚念念坐的航班。”
季秘书看着他隐在昏暗里的俊脸。
心里直感觉老板在隐忍。
他一刻也不敢耽误，将脚下的油门踩到了底：“属下这就派人查！”
很快，车子抵达京川机场。
熙熙攘攘的机场大厅内，到处都是拖着行李箱的旅客。
陆砚舟在人群里找了许久，却依旧没有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而这时，他手机突然震动一声。
陆砚舟点开一看，是她发来的。
江卿卿：小叔，这次是我主动放弃你了，再见。
陆砚舟愣了一瞬，随即又打电话拨了过去。
但那边迟迟未接，直至最后，自动挂断。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冰冷的机械音在陆砚舟耳边响起。
他指尖一紧，心空的像被人挖去。
季秘书也在这时候，匆忙跑了过来。
看到老板冷凉的脸色，他咽了咽心底的胆寒，将查到的信息禀告。
“先生，苏小姐和楚先生坐的那架航班是飞往旧金山，航班在十分钟前就起飞了。”
说完，季秘书垂下眼，不敢再直视陆砚舟的眼神。
“十分钟？”陆砚舟一直抓紧轮椅扶手的手，骤然一松。
他仰起头，深邃的眼眸望着窗外透明的玻璃，好像能看到坐在飞机座位上的江卿卿。
那藏匿在底的情愫，此时异常浓烈。
他终究，还是来晚了。
没有留下他的小姑娘。
……
回去路上。
陆砚舟靠在车后座，疲惫的闭目养神。
季秘书时不时看向后视镜。小心翼翼盯着老板的表情。
他在陆砚舟手底下做事五年，在他心里，一直都十分敬仰老板，行事向来冷静果断。
可如今，却是他第一次在老板脸上看到落寞的表情。
这份落寞还是因为苏家小姐。
缓了片刻，陆砚舟缓缓睁眼，声线沙哑而又低沉：“派人跟过去，不要打扰她。”
江卿卿的性子，他很了解。
小姑娘意志坚定，做了决定就不会再改。
这次出国，是真的伤了心。
季秘书握着方向盘，犹豫开口：“薄总。您心里明明有苏小姐，为什么当初还要将她推给楚家呢？”
陆砚舟摸出口袋里的烟盒，却并没有拿烟出来。
只握在手里，低低垂眸看着毫无知觉的腿：“我是为她好，她值得更好的。”
江卿卿从小在京北的小姐里，就出类拔萃。
她有舞蹈梦想，并怀揣着这份梦想，希望走向世界舞台。
这样前途光明的她，不该被一个瘸子耽误。
他唯一能给的，就是以长辈的身份关心她。
季秘书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问：“薄总，我们现在是先回别墅还是公司？”
陆砚舟淡淡掀眸，动了动了唇：“回去。”
季秘书没有再多说什么，改了导航目的地。
……
夜晚，九点。
空荡荡的房间里，透着丝丝冷意。
陆砚舟隐在黑暗中，眸光深邃。
过了许久，直到墙表上的时间划到了十一点，落地窗外的霓虹灯亮起。
他才拿出手机，拨通了国外私人医生的电话：“丹尼尔，你之前说的治疗方案，我接受。”
一年后。
位于美国东北部的波士顿，夏天很是短暂。
哈佛大学身为世界最顶尖的学府，每年大半时间在经受季节的考验。
不是夏热就是冬寒。
江卿卿端了杯咖啡，打开邮箱，查看起邮件。
医学不比其他专业，每项学科都很严谨。
她选了门《病理学》，每周教授都会发过来一堆资料，让他们阅读，做成学术报告。
教这门课的是个黑人教授姓华，因为讲课方式有趣易懂，所以江卿卿倒是很喜欢这门课。
喝完杯里的咖啡，她瞥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到了早上七点。
江卿卿数着时间抬起头，不出所料，楚瑾渝提着一大袋食材零食走了进来。
男人身形修长，五官俊逸，可如今却像个陪读好男友。
只要没有通告，他就会来公寓看她。
就算忙不过来，他也会叫经纪人过来送东西。
基本上，江卿卿来这边以后，就从来没自己去逛过超市买生活用品。
江卿卿将电脑一关，起身主动帮他接过其中一个零食袋。
楚瑾渝跟在她身后，关心的问了声：“你今天没去上课？”
江卿卿从冰箱里拿了块吐司，吃了几口点了点头：“教授请假了说参加好友婚礼，让我们自己去图书馆温习。”
楚瑾渝轻声问：“我今天刚好没什么行程，要不陪你一起？”
江卿卿立马双手交叉，摆了个大大的NO。
“我们学校可多你的小迷妹，这要是被认出来，我怕是不得安宁。”
楚瑾渝在京川时，就是家喻户晓的双料影帝。
在国外也有相当高的知名度。
楚瑾渝笑了笑，只好作罢。
简单吃过早餐后，江卿卿才把笔记本电脑装进了背包里，拎着就走出了家门。
打了辆计程车，很快，就抵达了学校门口。
学校太多，等下车后，江卿卿又去校内找巴士。
哈佛跟国内不一样，并不是哪都有共享单车的，所以一般都是靠巴士出行。
十分钟后，图书馆。
江卿卿到时，图书馆已经坐了不少人。
她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就坐了下来打开电脑。
不多时，脸书就收到了好友安贝儿发来的消息。
安贝儿和她是同班同学，是个性格阳光开放的短发女孩。
一直以来，两人都相处的很好。
安贝儿：【苏，明天感恩节你有什么计划吗？】
江卿卿在键盘上敲下几字：【没有。】
国内不过这个节日，所以于她而言，和普通假期没什么不同。
没一会儿那边又回了消息过来。
安贝儿：【来加州吧，我家明天有聚餐，我可是很惦记你做的中国美食，顺便还可以，叫上你的男朋友。】
江卿卿无奈一笑，无论她解释多少遍，安贝儿都一度认为她和楚瑾渝是情侣。
她刚想准备找个理由婉拒。
结果安贝儿又弹出来一条信息。
【明天我家附近还要办一场中西医学实验展，你确定不来吗？】
江卿卿被她说的有些心动。
当初，她在国内学医虽然初衷是为了陆砚舟。
但入这行入久了，她是真心喜欢上了。
呼了一口气后，她白净的指尖快速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明天，不见不散。】
此时，一架波音A761飞机稳稳降落在旧金山机场。
美航空姐贴心提醒陆砚舟，可以下飞机了。
十多个小时的远航飞行，即使是头等舱，也难免疲惫。
陆砚舟捏了捏眉心骨，很快又调整好了状态，下了飞机。
这次来加州，他是来处理一些重要的公事。
另外就是治腿的最后一个疗程。
今天下午去丹尼尔的私人医院看诊，晚上连着就有一场商务会议。
他连倒时差的时间，都没有。
刚一上车，季宇就把平板电脑递了过来：“薄总，这是今天谈判公司发来的报价，请您过目。”
陆砚舟接过平板，开始处理起工作。
他大学时，就考过了雅思，所以全文看下来，毫无阻力。
扫完这一页，陆砚舟又跳到另外一个界面，看到了明天的行程安排。
“参加加州中西药学实验展。”
这桩实验是专为医学交流而开展。
季宇瞥到老板皱眉，解释的说：“薄总，这是丹医生邀约的，说对您的治疗有帮助。”
陆砚舟历来不喜欢，在外露面。
参加这种非商务活动，那更是罕见。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平板，而季宇在这短短十几秒内，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到最后，再也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季宇又小心翼翼试探开口。
“薄总，要不我给您推了？”
陆砚舟将平板一关，淡淡抬眸：“不用，去看看吧。”
到加州的这天，天气阴着，没有太热很适合出行。
西海岸边，还有不少年轻人在海上冲浪玩滑板。
作为东道主，安贝儿一早就来接人。
“苏，实验展快开始了，我们先走吧。”
江卿卿点了点头，任由她挽着手就朝目的地走去。
展地位于商业中心。
大楼外面建设雄伟壮观，内部的布局更让人惊叹。
大厅是天井氏设计，一眼可以看到楼顶，金灿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的层层折射，闪耀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穿着白大褂，挂着工作牌的医学专家站在不同的展览，记录着什么。
在展厅甚至还有标本，还特意按照病理划分了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