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笙在镜子前呆坐到入夜,直到手机传来提示,才机械般地打开手机。
原来是她母亲在群里发布婚礼取消的通知。
而宁屹淮也紧随其后的通知了他的家人。
江眠笙盯着手机,两个群的人零七八碎地讨论着,却没有一个人来问一下她的情况。
——原来婚礼取消这样的事,是不需要新娘同意的。
江眠笙自嘲地笑笑,目光移到墙角,白色的婚纱被孤零零地挂在人模上。
上面触目惊心的血迹早已干涸,可不知为何,她还是想起了宁屹淮带来这套婚纱时候的表情,那样的温柔缱绻。
恍惚间,竟让江眠笙觉得自己真的在被人视若珍宝。
“眠笙,这是我专门给你定制的婚纱。”
“眠笙,一想到我们就快结婚了,我就觉得美好得像做梦一样。”
“眠笙,我好想看见你穿上她的样子啊。”
再到……
“眠笙,云娆病得很重,我们要不然就推迟一下……”
江眠笙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心脏好像千疮百孔的漏着风。
她正痛苦地伤怀着,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宁屹淮满脸急迫地闯进来,左顾右盼了一圈后看到墙角的婚纱,脸色一白。
他怒视江眠笙:“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云娆不过想试穿一下你的婚纱,你竟然要拿颜料毁掉它?”
江眠笙被扑面而来的指责定在原地,愣了好久,才理解他话语中的意思。
“江玉娆,要试穿,我的婚纱?”她一字一句,艰难地问出口。
“我以为你回来是为了和我解释为什么推迟婚礼,结果你只是要回来拿走我的婚纱?!”江眠笙的理智已经要被愤怒燃烧殆尽。
宁屹淮似乎完全不能理解她的愤怒,他拧着眉开口:“原因下午妈不是和你说了么,眠笙,你理智一点,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云娆病得很重,她说想在临死前穿一次婚纱,我只是想满足她的愿望。”
“她要死就去死啊?!关你什么事?!”江眠笙崩溃地大喊出声。
“宁屹淮,现在被退婚的人是我,要被抢走婚纱的人是我,要被抢走未婚夫的人是我!你让我怎么理智?!”
大概是被江眠笙的歇斯底里吓到,宁屹淮眼里浮现出一丝愧色。
他走过来搂着她,声音又变得温柔起来:“想什么呢,你的就是你的,谁都抢不走。”
“只是照顾病人,你别多想。”
“我知道最近你委屈了,等过完这一阵,我带你出国散心,”
谁都抢不走吗?
江眠笙抬头,想抓着他再问一句,可他却早已撒开了手,匆匆离开了别墅。
偌大的别墅里,又只剩下了江眠笙一个人。
好像在记忆里,她自己永远都只是一个人。
江玉娆哭了病了有爸妈慌了哄着,有江眩阳巴巴地凑过去逗他开心。
她哭了病了,只会被指责不懂事。
因为江玉娆先天不足,所以他们几乎是无底线的偏向江玉娆,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
现在,连宁屹淮都变成了这样。
江眠笙恍惚想起两年前,本已经在江家变成隐形人了的她,突然被母亲好声好气地喊了回去。
桌上是一顿丰富的晚餐,母亲一直在给她夹菜,连江眩阳都破天荒地给她剥了几颗虾。
但还没等她拿起筷子,母亲就迫不及待地说:“眠笙,玉娆现在肝衰竭,需要人捐肝。”
“你能不能去给她做个配型?”
因为是双胞胎,江眠笙和江玉娆配型失败的可能性相当小。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江眩阳就赶忙补充:“眠笙,你别忘了,要不是你云娆不会这样的。”
那一刻,江眠笙的心彻底冷了下来。
她放下筷子,没去看他们的脸色,自顾自地说:“妈,你可能忘了,喜欢吃海鲜的是云娆。”
“我海鲜过敏,你们做的这一桌菜,我没有几道能吃。”
江眠笙闭上眼,竭力抑制声音里的颤抖:“我捐了肝,以后是不是就可以不欠她什么了?”
回忆嘎然而止,江眠笙忍不住流泪,真的谁都抢不走吗?
她疼得蜷缩在床上,又蓦然怀念起宁屹淮最爱她的时候,连她不小心磕了碰了都要心疼半天。
有一次她发烧在医院睡着,醒来就看到他守在病床边,眼睛通红地看着自己。
“你不是在外面出差…”她声音嘶哑的问他。
“傻瓜,你记住,无论怎样,你的事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眼泪不断的淌出来,不知道是不是疼的。
江眠笙拿过手机,颤抖着给宁屹淮拨电话,但得到的只有被挂断的忙音。
但很快,熄灭的屏幕又亮起来,江眠笙激动地看去。
却是一张……宁屹淮靠在江玉娆旁边睡觉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