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锐拿剪刀剪开景蓦的衣物:“我先给景小姐处理这些刀伤,这支箭需得稍后再拔。”
历锐处理伤势很认真,脑中没有半点旖旎的想法。他虽挺敬佩景蓦的能耐,但对景蓦本来就没有儿女私情。
而且不管景蓦肌肤有多细腻白皙,这会儿血赤糊拉的也让人生不出其他想法。
景蓦嗯了一声:“你看着处理就是。”
她说的随意,弄得跟前几个女侍卫都不由侧目。
历锐有点意外,但又觉得情理之中。太子可说了,他家东家是名巫蛊师。
“这个止血药有些疼,景小姐忍忍。”历锐还是提醒了一声才给景蓦上了止血的药粉。
这药粉有杀菌的效果,虽说上药的时候很痛,但止血效果好,也能降低细菌感染引伤口化脓,人体高热的情况。
太子都会皱眉,可景蓦愣是半点表情也没有。
景蓦小时候以蛊物毒物等淬炼身体的时候那感觉可比这药粉酸爽多了,这点痛与她而言完全在可以忍受的范围里。
更何况,她身上还插着箭呢。
几个女侍卫:“……”
她们目光不由得朝大门方向看去,大门紧闭着她们看不见外面的同伴们,但是都不约而同想起那些大老爷们处理伤势时嗷嗷叫的画面。
几个姑娘相当汗颜……
“我弟弟和姚姐姐他们有消息了第一时间来通知我。”景蓦道。
领头的那姑娘上前:“我这便下去打听。”
景蓦肩头还插着一支箭,不过这箭要等药熬好了才可以拔,会有失血无法止住的风险。
历锐这会儿就更加惦记安蕊的医术了。
这些日子他跟安蕊交流了不少医术心得,细菌这个概念就是安蕊跟他说的。
安蕊不仅能将人腹部切开再进行缝合,还能将断掉的经脉给缝合上。
历锐便想着若他有这本事,此刻便可以为景蓦缝合伤口,不必担心血流不止的情况发生。
但也只是想想,他可不敢用景蓦做实验。
药还没有熬好,印阔就回来了,小金盘在他头顶,像坨金蛇的便便似的,看的景蓦忍俊不禁。
印阔慌慌张张的过来,见到她的笑容不懂她为何发笑,但能笑应该是没有多大的事儿。
“你弟弟和朋友我带回来了,给他们安排了地方暂住。”印阔先跟景蓦道,随后问历锐:“她的伤势如何?”
历锐恭敬道:“景小姐的伤势无碍,血流的没我预料中多。等药端上来,景小姐服下后再拔箭,拔了箭没有血流不止的情况发生便无碍。”
印阔冲他挥挥手:“夏蝉负伤,让人带你过去。”
景蓦心头一紧,小金忙游了过来,吐出个瓷瓶。
历锐吓得双腿一抖,他还以为太子殿下审美别具一格瞧上了这样的发饰,合着这居然是活的!
景蓦倒出一粒白色的蛊虫卵,瞧着像是一颗药丸。
“等等。”她叫住历锐:“若夏蝉血流不止,将这个给她服下。”
历锐下意识闻了闻,但这药丸没有药味,他此刻也顾不得多问,应了一声就匆忙离开了。
印阔挥手让女侍卫们门外等候,这才到了景蓦身边。
看着贯穿她肩头的这支箭,眼底有寒光闪过:“今日动手的,许是黑甲军。”
“朝廷军队?”景蓦听过黑甲军的威名,但没那荣幸见过:“是靖王要杀我?”
“黑甲军有明暗两支队伍,明着的那支由靖王叔统帅,暗中那支是安国公负责。射你这箭的人叫凌朗,我与他打过交道,不会认错。”
第82章
景蓦不知黑甲军还分为明暗两支队伍,但听闻安国公时,她顿悟了。
“安小公爷喜好**,他此前那病就是因为掳走了一个蛊女所至。”
景蓦道:“那女孩自负精于此道,要找我切磋。五年前京中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疫病殿下可知晓?”
印阔没什么印象,摇了摇头:“那疫病与那蛊女有关?”
景蓦点头:“难怪殿下没印象,此事我处理的及时。那蛊女给百姓下蛊,蛊虫会在体内产下虫卵,产下虫卵需十几日,一只蛊可产下几百虫卵,虫卵孵化只需一日,孵化的过程会使人浑身无力、高热不止。”
“此蛊盘于人大脑中,没有生命危险,但会给人体发送疼痛指令。”
印阔问:“疼痛指令?”
“就是让一个人日日受到病痛折磨,但实际上他身体并无病痛,这病痛只是蛊虫给他造成的错觉。痛感也不重,约莫就是染了风寒头疼脑热的程度。”
印阔:“能让所有中蛊之人日日痛?”
景蓦道:“以那蛊女的能力操控不了那样多的蛊虫,最多两三人吧。”
“待我处理完这些蛊,想收拾那女孩的时候,发现她落入了安小公爷手里。我没插手救她的打算,却顺便查了下安小公爷,才发现了这人有喜**的癖好。”
蛊女死在了安小公爷手里,但她临死前给安小公爷下的蛊也挺恶毒的。
会让男人那地方生侬疮,越是想那档子事儿侬疮生长的越大:脾气一爆炸,侬疮蔓延的面积就越多。
卫谦被这毒收拾的,瞧如今脾气都好了,看着多温文尔雅。
卫谦体内的蛊有人给他除了,但蛊留下的毒却无法清除。
提卫谦将毒清除的就是安蕊,也不知安蕊给卫谦医治的时候这人那地方张成了什么样子。
景蓦道:“我曾点破他这癖好,当时他看我的眼神就充满了冷意,许是他想杀我。不管怎么着有了方向就好调查一些了,我让春雨去安国公府探查一二。”
景蓦拿了个口哨出来准备吹,却被印阔握住了手腕。
她抬头看去,就发现男人目光幽深的很。
“此事我来处理,你等结果就是。”
他道:“先不急这个,蛊女是什么?不是巫蛊师吗?”
“也算是巫蛊师。她没炼制出自己的本命蛊,吞了旁人的本命蛊却又没降服那蛊,与那蛊共生共存。我们喜欢管这样的叫蛊女。”
印阔又问:“那若是男子吞了呢?是叫蛊男么?”
呵呵呵呵……景蓦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心道太子殿下你可真是个好奇宝宝。
“我尚未见过能与旁人本命蛊共生的男子,故而不知该如何称呼。”
印阔觉得蛊物搞性别歧视。
他撩起衣袖,指甲划出道血口子:“要喝血么?”
景蓦望着流出的息血嘴馋的咽了口唾沫。
“那就来一口吧。”这玩意儿好生诱惑人,她都忘记此前对印阔的不满了。
不过,她还没开动,小金已经扑过去了。
身子缠着印阔手臂,景蓦拽都拽不开。
不过,王漫也不关心这个。
一家四口都不再说话了,一路上安安静静的。
王漫感觉到不对:“路上怎么一个行人都没有?”
“你想遇见谁啊?死丫头,你别是外头有相好的了,我可警告你,你敢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情,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王漫心里那点警惕,瞬间就被王夫人刻薄的言辞冲淡了。
有这么当娘的吗,她还清清白白的呢,她母亲倒像是恨不得她做出什么龌龊事情似的。
好像她做出龌龊事情再大义灭亲的丢弃她这个女儿,能标榜自己多恩怨分明似的。
“我知道。”王漫淡淡的。
王夫人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但很快情况就无法挽回了。
他们马车被人拦了,车夫当场被杀,而他们身边也没有带侍卫。
鲜血直接溅到了王漫裙子上,一个黑衣人举着大刀指着王大人:“滚下去!”
王夫人吓得子哇乱叫:“你们是谁!来人,救命!有劫匪!救……”
黑衣人一掌把她劈晕了。
王大人也吓坏了:“你……你们……”
黑衣人直接将他拽了下来:“想要你妻女活命,就拿卫谦来换人!”
车夫被一脚踹下去,他还没有断气,一双眼睛惊恐的睁大,捂着自己鲜血奔涌的脖子。
王漫看了一眼,真给她吓成木头人了,一动不敢动。
黑衣人钻进马车,大刀横在胸前,淡淡睥睨车里两个瑟瑟发抖的女孩。
王漫紧紧护着妹妹,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这会儿心里怀疑,不会真的是太子在为景小姐报仇吧?
也不对,刚才好像听见劫匪说让她爹用卫谦换人。
王漫惊恐的几乎大脑都是空白的,她不知道怎么自救,就索性保持沉默,本能的抚摸着妹妹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安抚着。
等她渐渐冷静下来才闻到一股尿骚味。
王漫这才发现,妹妹被吓尿了。
她也不嫌弃,因为她也挺想尿一尿的。
姐妹两一个十六,一个才十三,哪里禁得住这样的事情。
“你……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好半响,王漫才回过神来。
黑衣人瞥了她一眼,她忙低下头:“我不问,我什么都不问。”
王漫这时候心情是无助的,彷徨极了。
她想了许多种可能,可能她们姐妹会被囚禁一段时间,吃许多苦才得救。
可能无法得救,两人想法子逃掉,然后沿途流浪,吃尽苦头。
也可能会死。
死状她都想想了无数种。
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世界上会有奇迹。
咻一下一道金光划过,马车里看守她们的那个黑衣人胸前被穿了个血窟窿。
紧接着,外头兵器碰撞的打斗声响起。
车门被人一把推开,姐妹两吓得往后躲。
但是对方没有伤害她们:“跑啊你们,一动不动的等我送你们回家啊?”
王漫先反应过来:“哦……哦哦!谢谢!”
她起身才发现自己腿软,却硬撑着使上劲儿了。
拽着腿比她还软的王沁跳下马车。
王漫迟疑的看了昏迷的王夫人一眼,她也实在是顾不上母亲了。
不过就她迟疑的这一瞬间,王沁跌跌撞撞的上前,一下子撞到她身上。
“噗通噗通”
姐妹两相继摔了个狗吃屎。
挥鞭套住想上前劫持姐妹黑衣的人夏蝉:“……”
不过姐妹两也知道不能耽误,很快爬起来,在夏蝉等人的掩护下飞快远离了战场。
王沁忽然转身道:“大侠!我们是刑部尚书府的女眷!”
夏蝉:“……”
“走!”
“我不知道你们身份,你们记得来找我,我会报答你们的!”
王沁话还没有喊完,王漫拽着妹妹赶紧跑了。
腿软姐妹花在夜色里跑的飞快。
景蓦站在房顶上观察着周围,没看见劫匪有援兵,她便跳下来了。
到了之前王家人被劫持的地方,那车夫还倒在血泊中,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景蓦蹲下身将车夫的眼睛合上,觉得胸腔中有团火在烧。
过了许久,夏蝉她们回来了,看见景蓦站在尸体前一动不动。
夏蝉上前,小声道:“小姐,那个王夫人昏迷了,没能跑掉,劫匪将人带走了。”
“走吧,本也没想救她。”景蓦本来打算让王大人被绑走,将三个女子救下。
朝廷命官的分量,肯定比朝廷命官的家眷分量重。
足够拿来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