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平安村流传这样一句话:苏禾苗进家,房倒屋又塌。
苏禾苗出生克死了娘,她爹把她拉扯到七八岁被她克的摔成残废,眼看着木匠手艺要丢,便听信了术士的话,娶了个长相凶悍的婆娘回来镇着她。
后娘倒是命硬,虽没被苏禾苗克,可生了个儿子竟是哑巴!
气的她天天打骂苏禾苗,当爹的又不敢管,眼巴巴的看着女儿受苦。
村里人都说她是天生的扫把星,谁见谁倒霉。
跟她说几句话,转头就能平地崴了脚,去河边洗衣服看到她,衣服就被河水卷走了。
村长家丢了一袋谷子被苏禾苗捡到了,她好心送回去,谁知道人刚走,村长家养鸡的窝棚就塌了。
从那以后,整个平安村的人见到苏禾苗,就像见到瘟神一样,人人避而远之。
因名声在外,眼瞅着都十五了都没人敢上门提亲,把后娘给恨的直咬后槽牙!
好容易等来个媒婆,后娘二话没说收了几两银子的聘礼把她嫁了。
那家是另一个镇子上的穷苦人家,家里有两亩石头地,种不出多少粮食。
一个寡母拉扯两个儿子长大,大儿子娶妻生了个女儿人就病死了,小儿子被拉了壮丁去打仗,没两年就受了重伤回来,半死不活的在家里躺着。
他家没听说苏禾苗是扫把星,寡母只想着给唯一的儿子娶亲,好给家里留条血脉。
可是东拼西凑才弄了三两银子,只能求媒婆找个便宜的,没什么要求,只要能生养就行。
这点儿银子还不够买一头猪!
不过苍蝇也是肉,媒婆一合计就把主意打到了苏禾苗的身上,跟她后娘一拍即合。
苏禾苗被后娘关在柴房里,默默的流泪。
可自己命苦能怪谁呢!她认命但是不怕命,没有人会一直倒霉!
第二天一早,后娘丢给她一件半新不旧的红嫁衣,催促着她穿上了跟媒婆走。
苏禾苗木然的穿上衣服,刚一出门,就听到哎唷一声惨叫,媒婆捂着脑门子直骂:
“晦气!真晦气!你家屋顶上的瓦片什么时候不能掉,偏巧掉在老娘的头上!
妈呀,你家扫把星......呸,你家闺女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再难听的话也听过,苏禾苗只是垂着眼皮说,“走吧。”
媒婆骂骂咧咧的带着她出了门子,一路上死活不敢跟她靠近,心里直骂倒霉。
这姑娘怕不是灾星转世吧,抽了她三钱银子的媒人红包,差点把老命搭上!
真不知道娶她那家将来要被祸害成什么样子,媒婆都有点后悔说这门亲了,万一以后人家找上门来可怎么是好!
进村子的小路上,苏禾苗看到一群小孩儿在河边,抓住了一条红白鳞的小鲤鱼摔来摔去的玩。
小鲤鱼疼的在地上乱扑腾,嘴巴一张一合快要不行了,身上的鳞片都掉下来不少。
这小鲤鱼也跟自己一样倒霉,被人抓住折磨的的快要死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苏禾苗心里不忍,赶紧掏出出门前爹偷偷给她塞的几块饴糖,跟小孩子们换小鲤鱼:
“饴糖可甜了,全都给你们,你们把小鲤鱼给我吧!”
这鱼太小不够吃,小孩子们巴不得换了饴糖呢,立刻就答应了她。
苏禾苗赶紧把半死不活的小鲤鱼放进了河水中,含泪道,“小鲤鱼赶紧逃命去吧!你跟姐姐一样命苦,不过你好一点儿,姐姐救了你你就没事儿了。
以后别贪玩再被人家抓住,不然姐姐可救不了你了!”
水中的小鲤鱼竟似听得懂她的话似的,哗啦啦一阵欢快的摆着尾巴。
苏禾苗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要走,谁知这小鲤鱼竟从水中一跃而起,口中衔着一枚鳞片撞在了她的手心里。
她只觉得手心滚烫了一下,鳞片就化作一道红光消失不见了。
小鲤鱼也不见了踪影,苏禾苗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手心里什么都没有,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也没当回事。
“禾苗,前面就到了,快走吧!”媒婆不耐烦的嘟囔起来,“你自己都这样了,还顾得了一条鱼?”
苏禾苗抿了抿唇,轻轻的说,“小鲤鱼也挺可怜的......”
媒婆嗤的一声,带着她进了村子。
婆家是两座土坯房,破旧的有点不像样子,院子里贴着几个大红喜字,才略微显出一些喜气来。
婆婆王氏带着寡居的大儿媳妇和五岁半的女儿,早早的在院门前迎着她。
看苏禾苗过来,婆婆笑的合不拢嘴,赶着把她迎进了小院儿里:
“哟,这闺女长得怪俊的嘛,能给咱家做媳妇儿可真是走了大运了!”
媒婆在一旁心虚的直咧嘴,走大运?呵呵!
你家以后倒霉可别赖我,她赶着交代了两句话就溜了。
苏禾苗偷偷的打量着婆婆和妯娌,低着头脸上滚烫的烧了起来。
妯娌李氏,看着苏禾苗直撇嘴,嫌弃的说,“怎么空着手来的呀?娘你看她连个包袱都没带!
还没见过成亲一点儿嫁妆都不带的,真是稀罕!”
“你少说两句!”王氏瞪了她一眼,“就咱家这条件,新媳妇肯嫁过来就不错了!”
李氏不忿道,“我当年嫁过来还带了一石谷子呢,她凭什么不带嫁妆!”
“好了!”王氏知道大儿子死后,她心里一直有怨气,嘴又碎,生怕得罪了新儿媳妇,赶紧推着她道:
“快晌午了,去把饭做了!”
李氏嘟嘟囔囔的拉着孩子去做饭,“我就说咱家这条件还娶什么新媳妇,一家子靠那两亩石头地都快吃不上饭了,又多搞一张嘴来......”
看苏禾苗脸色有些尴尬,王氏连忙拉起她的手哄道:
“你叫禾苗吧?禾苗,你嫂子就是嘴碎,人其实不坏的,你别难受!
咱家日子是穷,可有娘一口饭,就不会让你喝汤,娘只求你好好跟长安过日子就行了。”
夫家钱,苏禾苗这才知道她夫君叫钱长安。
王氏拉着她进屋,笑眯眯的招呼炕上的小儿子,“长安,今儿你新媳妇到了,还不赶紧瞧瞧......可是个俊俏的闺女呢!”
屋子里弥漫着一丝难闻的味道,像是肉腐烂发臭,还带着一丝血腥味儿。
听媒婆说相公打仗时受了重伤,一个月前才回来,怕是伤口坏了。
苏禾苗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就听到一阵浓重的喘气声,一个面容消瘦,脸色苍白泛青的男人,扶着土墙缓缓的坐了起来:
“娘,不是说了不要给我娶亲嘛,我还不知能熬几日,又何苦拖累人家......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