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乐鱼犹豫地看着叶怀舟,不知自己该不该问出来。
叶淮书的话引出了宋乐鱼对苏静如死因的疑惑。之前为了请苏时青出山,她打探到的消息,都是说苏时青的女儿死于事故。
可是听方才叶怀舟和叶淮书两人的争吵,苏静如的死因分明另有缘故。
叶怀舟看见宋乐鱼的神色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悠悠地叹了口气。
宋乐鱼曾是母亲资助的女孩,总有一天,她会发现苏家和苏静如的关系。叶怀舟不希望宋乐鱼对母亲产生一丝半点的误解。
掩埋在心底十多年的苦恼,叶怀舟突然想一吐为快。
“叶淮书说我是私生子。”叶怀舟艰难地开口:“但不是的,十岁之前,我也是未婚生子。”
宋乐鱼的眼神中闪烁着疑惑和惊讶,但她贴心地没有追问,而是等着叶怀舟继续说下去。
叶怀舟沉默了片刻后,继续解释着。
十多年前,他还是个普通的孩子,父母恩爱,家庭幸福。
然而,某一天,厄运降临了。
他放学走进家门,只看到一地鲜血,心中顿时紧绷起来。外公外婆顾不上接他,只拜托邻居将他送到医院。
然而,他没有来得及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母亲的离去让他失去了整个世界。
更可笑的是,父亲悲痛欲绝,在葬礼上晕倒,醒后居然恢复了记忆。
他才知道母亲当年是捡到了失忆的父亲,两人才会相爱结婚。他更想不到,在自己和母亲之前,父亲居然早有家庭,甚至另一个儿子只比自己大两岁。
他的生命在那一刻彻底改变了。他从婚生子变成私生子,从父母双全变得一无所有。
叶怀舟的语气很平淡,但宋乐鱼却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痛苦。
“这不是你的错……”宋乐鱼忍不住开口。
叶怀舟微怔,随即摇头道:“我已经好了,不用担心。”
宋乐鱼轻轻地哦了一声,又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臂。
叶怀舟笑了笑,伸手揉乱了她额角的碎发,温柔地说:“都是以前的事情,你不必这个表情,我已经看开了。”
“但是,你还在追查这件事不是吗?”宋乐鱼看着他,“你觉得你母亲的死,另有玄机?”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一种直觉。”叶怀舟表情犹豫,“她走得太突然了。外公他和我说,是母亲意外跌下了楼梯,才导致的事故,抢救的医生已经尽心了。但是我妈她一向很小心,只是外婆中午出去买菜的这么一小段时间,她怎么会那么不凑巧摔下楼梯?但是当年我太小了,没有能力追查。”
“当年外公没参与抢救吗?”宋乐鱼有些疑惑。
“没有。”叶怀舟摇了摇头,“当时科里的沙副主任把想要进手术室的外公拽了出来,他认为外公情绪激动,没有办法完成手术,而且你们医生应该有不允许参与亲人手术的铁则吧。”
“是这样。”宋乐鱼点了点头,“按你这么说,这位沙副主任不像个坏人。你怀疑抢救有问题吗?”
“我不知道。”叶怀舟诚实地摇了摇头,”葬礼后没多久,外公辞职,我和父亲回到叶家生活,那位沙副主任辞职去了外省工作。我从小长大的房子也被卖掉了。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急迫地抹去我母亲生前的所有痕迹。叶淮书一直说他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我不知道他是在消遣我,还是真的从他父母口中听到了什么。“
“那你准备怎么做呢?”宋乐鱼皱眉问:“报警重启调查?”
“我想先自己查查看,哪怕是一丁点的可能性,我也愿意去试试。”叶怀舟思考了几秒,回答说:“最近我和朋友发现了一个和当年事件可能相关的证人,马上就能找到他了。”
宋乐鱼沉吟了一会儿,缓慢开口道:“那个叶淮书看起来有点疯,我不建议你与虎谋皮,和他接触很危险。”
“在他眼里,我和我妈就是破坏他家庭的罪人。”叶怀舟冷笑,“他一直把我当初和他竞争叶氏的对手。偏执的人,你怎么和他解释,他也不会听的。”
宋乐鱼垂眸,沉默不语,突然开口坚定道:“你如果相信我的话,不如让我陪着你一起调查吧。”
叶怀舟深吸一口气,低声劝道:“宋乐鱼,你没必要这样富有正义感,这件事和你无关。我不想连累你……”
“朋友之间说这种话太见外了。”宋乐鱼摇了摇头,“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你如果当我是朋友,就让我陪你见证正义的出场吧。”
叶怀舟震惊地看着宋乐鱼,讶然失语,最后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
次日,宋乐鱼回到医院上班。
唯二的两个患者恢复得都不错。
受伤的女孩创面愈合得很好,但精神状态不佳,只是冷漠地看着窗外,对医护查房无动于衷。
她的家人还没赶到,宋乐鱼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交流。
样本采集很不幸地失败了,没能从女孩体内检测出嫌疑人的DNA。案件进入僵局。
另外一位宫外孕的女孩,已经可以在男友的搀扶下下床走动,在走廊上遇见时,还能笑着和她打招呼。
只是她那位母亲实在讨厌,总是露出一副阴阳怪气的表情看着宋乐鱼,不知道究竟想做什么。宋乐鱼没时间理会这些,直接把家属那天塞的红包给了医务科备案,要他们代缴住院费,并和患者家属沟通。
花了一上午处理完患者的事,宋乐鱼来到病案室。
希望能找到十几年前,苏静如的死亡病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