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声音里隐约辨认出，进来的人是苏晓晓。

苏晓晓是三年前，我亲自介绍给周承，帮他治头疼的医生。

当初总是很有分寸的小姑娘，一直只会小心叫一声「周先生」。

如今她嘴里熟稔至极的一声「阿承」，让我脑子里好一会转不过来。

我不明白怎么回事，迫不及待想要睁开眼睛。

可我睁不开，我什么都看不到。

苏晓晓快步走到了床边，我似乎听到了衣料摩擦的声音。

再是她的声音明显闷了些：「别难过好吗？或许，这也是一种因祸得福。」

我很希望是我产生了幻觉，或者是听错了想多了。

但我如今的听觉却格外敏锐，无法抑制地通过那些细微的声音，想象出了身旁的场景。

衣料摩擦声，是苏晓晓和周承拥抱在了一起。

她在安抚周承，大概是轻拍着他的后背。

而她有些发闷的声音，应该是她将脸埋在了周承身上。

胸前，或者肩膀，或者脖颈，都没有区别。

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在我身体里似缓慢似迅速，彻底弥漫开来。

医生已经断言，我永远不会再醒。

或许周承会有别的选择，也不能算他的错。

可不受控制的巨大痛苦和不甘，还是几乎要将我淹没。

周承努力压抑而恼怒的声音响起：「滚开，不要再来这里！」

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茶杯之类的，碎裂的声音有些刺耳。

似乎连带着将我心里的某个东西，也一起打碎。

我太了解周承。

所以没有忽略他含怒的声音里，那丝挣扎和无措。

苏晓晓拖着哭腔道：「阿承，你为什么还不明白？

「你是注定只适合生活在大风大浪里的男人，如今这样一潭死水的唐初，早就不适合你了。」

「何况……我昨天检查单出来了，我怀孕了。

「阿承，是你的孩子。」

无形的刀尖猝不及防，彻底贯穿我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