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像一只无头苍蝇,冲到斑马线上。大雨磅礴中,绝望拨通霍慎行的号码。
没过一会,那端传来霍慎行冷冷的质问。
“丢在卫生间里面的验孕棒,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怀孕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温阮扯唇。
堆积在心口的愤怒和悲怆,在这一刻,都化成了一如既往的卑微。
嘶哑着问他,“霍慎行,你有没有爱过我?”
被雨水不断冲刷的身体,在轻微发颤。她不知道,到底是身体冷,还是心更冷。
“好端端的问这个干什么?”
她能想象他此刻皱着眉,眉眼冷漠的样子,她要是懂事点,就不应该继续问下去,但是,她想任性一回。
“我想知道,特别的想知道。”
霍慎行在那边停顿了几秒钟,这几秒钟漫长得仿佛过去好几个世纪。
他身边有许多嘈杂的声音,江楚宁在不远处叫他,“慎行,该轮到我们进去了。”
电子显示屏清晰的叫号声,断绝温阮最后一丝希望。
原来真的在陪江楚宁做产检。
“告诉我好吗?就算我求你了……”
心脏疼的厉害,一股窒意涌到喉口,“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只有微末的一点点?”
“你幼不幼稚?”
霍慎行语气里满是不耐,终是开口,“我不爱你。够了吗?”
“砰。”
几乎是同一时间,温阮被一辆疾驰而来的大货车撞飞。
车速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意料之中听到这残酷的四个字,倒在血泊中的温阮咧开嘴角松开手。
手机从染血的指尖中滚落出去,连带着这个世界的讯号一起中断。
黑瞳泛起细细碎碎的星光,她涣散的视线,已经难以聚拢,最后看了一眼手机碎裂的屏幕。
一切都结束了。
霍慎行,如果还有下辈子,我再也不会爱上你。
……
“霍太太,您在听我说话吗?”
***尖细的嗓音,像针扎一样,**着她的脑膜。
温阮神情恍惚,努力消化自己居然重生的这个事实。
“霍太太?”
久久没听到温阮的回复,***困惑,但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还是十分有耐心。
“四季酒店606号房,俩人刚进去没多久。”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对话,时刻提醒着温阮,她没有在做梦。
她真的活过来了,回到了三年前,自己刚嫁给霍慎行的时候。
被汽车撞飞瞬间的剧痛,似乎还残留在每个神经末梢里,满地的血,她那来不及出世的可怜孩子……
温阮心绪复杂的闭上眼睛,拿着手机的手,颤抖到快要握不住。
声音带着丝哽咽,“知道了,钱待会转给你。”
半个小时后,她来到四季酒店606号房外,深吸一口气敲门。
过了一会,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当门打开的那一刻,温阮如同拉到紧绷状态的弓,连带着血液都停止流动。
霍慎行刚洗完澡,身上穿着酒店提供的白色浴袍,腰带松散系着,头发半湿垂于额前,比起平时的严肃冷锐多了几分慵懒。
有水滴顺着他脸颊滚落,如刀刻般精致的五官,每一处都完美的让人挑不出半丝瑕疵。
就是这一张脸,她曾经迷得神魂颠倒。
爱了整整三年,最后却换来惨痛的背叛。
见是她,霍慎行眉头微皱,“跟踪我?”
他身后的大床上,男人白色的衬衣,女人艳丽的吊带红裙,凌乱堆叠在一起,完全可以想象刚才的战况是多么激烈。
江楚宁穿着同样的浴袍,从卫生间方向走出来,声音绵软的问了一句,“慎行,是客房服务吗?”
上辈子,一模一样的场景。
当时,她看到江楚宁后,一下子急红了眼,冲进去就要扇江楚宁耳光,被霍慎行拦住。
她情绪激动,又哭又闹,在接下去的几天里,几乎日日以泪洗面,甚至还假装割腕***,企图挽回丈夫的心,可霍慎行非但没有怜惜她,反而还觉得她聒噪胡闹,对她愈发冷淡。
现在,回想起来,上辈子的自己真是太傻了。
傻到完完全全失去自我。
这辈子,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可能是她沉默太久,霍慎行眸底爬上一丝不悦,“哑巴了?我的时间很宝贵,没功夫跟你打哑谜,给我出去。”
温阮瞳孔深处翻涌着仇恨和悲痛。
他为了江楚宁,要和她离婚,她能接受,但为什么还要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一点一点把情绪压下去。
再度开口,温阮扬唇笑了起来,好像换了个人,“这才几分钟就结束了?够快的。”
她长得本来就极好,尤其一双丹凤眼,流转之间顾盼生辉,是那种容易勾人心魂的漂亮。
霍慎行一顿,“你说什么?”
温阮从包包里拿出一盒durex,大大方方的递给他,“注意安全,别闹出人命,玩玩可以,但不要造出什么私生子过来跟我争夺家产。”
霍慎行眼神阴沉。
“你今天吃错药了?”
温阮上前半步,想把盒子塞到他手里,指尖还没碰到,就被霍慎行高冷的甩开。
鲜亮红色包装的盒子“啪”的一声掉到地上,封口里漏出来几片铝箔袋。
温阮似乎料到他会这么做,对上他黑漆漆的瞳眸,唇边荡起淡笑。
“怎么,四个还嫌少?一盒本来就只有10个,上周五,你喝醉酒,和我用掉了六个。早知道你不够用,刚才路过药店,我就帮你多买几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