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纪唐自然不敢看萧迎之如此狼狈之相,自觉地转过身,背对着他,听到他细细索索上床的动静,才转过身来,一个大男人,眼圈却红了一半。
“不要那副死了人的模样,你侯爷还活得好好的。”萧迎之蹙眉。
“是,属下不敢。”纪唐连忙收起了情绪。
“真不知道收了你有何用,多言,善感。”萧迎之似有些头疼地捂住了额角,“本侯嘱咐你不要多说话,你做到了吗?”
“属下忠心啊侯爷,打小跟您一块儿长大,您还不了解吗?”纪唐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在萧迎之锐利的眼神下,硬着头皮道:“沈小姐问我关于小沈大人和侯爷的往事,我看她可怜得很,就告诉她了。”
“她说了什么?”
“她没说什么,到了侯爷安排的地方,她说多谢侯爷恩情。”纪唐道。
多谢恩情?恐怕她现在想掐死自己,却还要为了沈家在他面前委曲求全,充当一株柔弱的菟丝子。
萧迎之轻点椅子把手上的兽头,纪唐知道侯爷是在思量,静静地等着侯爷发话。
“她不简单,不似表面上那么单纯,你不要和她多接近。”
“是。”
纪唐见萧迎之躺下,便识趣地合上了门。
萧迎之支起身子,目光落到了自己的伤腿上,手指压到膝盖的伤口处,用力往下按,血水喷薄而出,而膝盖仍然没有一丝感觉。
他躺回了床上,静静地望着床幔,仿佛要将它烧出一个洞,终于,在安神香的作用下,他的眼缓缓闭上了。
沈环玉一连几日没有等到萧迎之的召见,她便安分地待在杂物房里,这个房间里只有一个破旧的柜子和木板床,到了饭店会有人来给她送吃的。
接连几夜,沈环玉都会梦到爹娘和哥哥嫂嫂的人头滚落到自己的身边,而她只能抱着他们的头颅痛哭,什么都做不了。
沈环玉又一日从噩梦中醒来,脸上冰凉一片,一摸便是一手的泪水。
在外面听了半天抽泣的纪唐终于动了,他敲了敲漏风的门板,“沈小姐,今日是选侍女的日子,你可以出来了。”
沈环玉钻出了小房间,眼前的阳光刺目,她抬手遮了遮阳光,温声问道:“侯爷不是允许我留下了么?为何还要选侍女?我出现在众人面前不合适吧?”
她现在可算是偷逃之人,戴罪之人。本以为只要躲在萧迎之身后,做个隐形人去查沈家的事。
没曾想,萧迎之这是要把她推出去?
“今日你去不去都无所谓,只是名门闺秀都领了名帖,她们皆出生名门,背靠大家族,总要给其他人一个交代,而且......”
“?”
“而且侯爷说了,沈小姐若是只想靠着他躲在侯府,他能够允诺你留下,只是你日后都会活在被通缉的黑暗之下。但若是沈小姐除了躲藏,还想干点别的,你就要让他看到你的价值,侯爷能够给你一切想要的,只要你有价值可以和他交换,望你好好思量两条出路。”纪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