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接下来几天,三个人的安排是,艾依依留在大本营,照看家里的东西,以及做饭。
冯仑则与我一起,去山上挖树苗。
行动计划是冯仑提出来,艾依依同意,而我不表示异议。
待到了山坡上,我看到的是,冯仑像头猎犬似的东看西瞧,真像个专业的植树造林人士。
但我又察觉到,他的注意力,并非集中在识别树苗种类上,而是在搜索地皮上的什么东西。
我也不多问,我相信,如果冯仑愿意说的早就主动跟我说了,他什么都不说,就是他不想对我说。
他来大龙山区搞种养,本身就极为神秘,有些事注定不是可以敞开说的,哪怕双方曾经是恋人。
也许我们终究不是恋人!
也许现在已经不是了!现在的我们更像两个陌生人,在为某件事进行一种暗中较量。
所以我跟着冯仑,默不作声。
他是这里的主人,而我不是,主人不发声,我这个跟从者自然也不好开口。
这里是一大片的坡地,蒿草连片间杂一些矮树,要说在这里找树苗,有点莫名其妙,这里的小杂树有挖去种植的价值吗。
但冯仑却全神贯注,不时地用镢头拨开草,仔细搜索。
在我看来,冯仑俨如工兵在排雷。
他说过找宝,就是这样在找?
有什么技巧没有?
我想起读过的盗墓小说里,盗墓者通常会拿洛阳铲往下铲土,但前提是先选定一块地方,初步估测下面会有古墓。
冯仑是先在确定一块区域?
就这样找了一阵,冯仑招呼我,休息一会,喝点水吃点东西吧。
两人席地而坐,但相隔的距离至少五米。
起初喝着水吃着面包久久不说话。过了大约十分钟,冯仑才走近点问道:“你一定想知道,艾依依跟我,是什么关系对吧?”
“她向我解释过了,她跟你是合作者。”我说话,不掺一点情绪。
“那你相信了?”冯仑问。
“当然相信,何必不相信。”
“不,你一定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话,需要我来作个解释。那现在我告诉你,她根本不是我的合作者,她跑到这里来是另有企图的!”
我“哦”了一声,也没往下问。
要装得对一切无所谓,你们的事,我不想管,你爱说就说,不说拉倒。
果然冯仑主动说道:“这片荒山,曾经有过人承包,那是在2010年,一个叫王真宝的人,跟当地签了十年的合同,从2011年开始到2020年止,由他承包经营。但这片山地,2010年签合同时是什么样子,2020年的时候仍是什么样子。”
我听出点意思,她试探地问:“王真宝签了合同,但并没有在这片地方搞种养?”
“正是。”
“是不是拖欠了租金,造成了纠纷?”
“没有,他每年都如期交租金,没有一次是拖欠的,到2020年底,合同是正常到期的,没有留下任何纠纷。”
我想了想,又问:“十年的租金应该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王真宝什么都不做,租金是白白倒贴的,他是另有生意可做,在别的地方赚钱的吧?”
冯仑淡淡地说:“其实这些钱,都是他借的,合同到期后,王真宝欠了一**债,然后......自杀了!”
我大为震惊。
因为这个结果,是我一开始根本没猜到的。
我最初听冯仑提到一个王真宝,还以为这个王真宝一定在此做了一番事业的,没想到他什么都没做,欠了债,自杀了。
“那这事,有什么意义呢?”我想听冯仑解释,他提起这个人的这段经历,想说明什么呢。
冯仑在太阳下挺胸站立,审视着这片山地,用一种幽深的口气说:“王真宝签十年合同承包,他真是为了搞种养吗?显然不是。那他是什么目的呢?你能猜到吗?”
“找宝!”我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他是为了找宝?”冯仑反问。
我心想你明知故问。“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但你说过你可以找宝,那我就随便猜了。”
“那你真猜对了,王真宝搞承包,就是在这儿找宝。”
我对这个话题充满厌恶,但还得耐心问下去。
“他找到了吗?”
“如果他找到,还会欠债吗,还会自杀吗?”
我不想兜圈子了,直截了当问:“既然有过一个王真宝,你还来搞承包,是不是你认为,这地方肯定有宝,只是王真宝没找到?”
“那你认为呢?”冯仑又把问题抛给我。
我很想说,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我明显感觉,冯仑越来越阴阳怪气的。
好像有什么地方,是冲着我来的。
以前他可不是这种德性。
我决定继续装傻。
“我会怎么认为,不重要吧,主要是你怎么看的,还有就是艾小姐是怎么看的,相信你们俩认定这儿有宝的,不然你们怎么会来这儿探寻呢。你们真要搞合作,城里有的是机会吧。甚至想比翼双飞,也无需跑到荒山野岭来兜兜转转吧。”
冯仑看了我一眼。
这一眼,就像一枚钉子,扎到我的皮肉里。
他再没说什么,站起来继续他工兵式的“探雷”行动。
直到太阳下山了,两人往大本营走。
半路,冯仑突然抛出了一句:“对她,你可得防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