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弓着腰进内殿收拾时,皇上已经抱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贵妃在哄了。
贵妃酥肩半露,可皇上却是衣衫未乱。
这样闹腾了一番,皇上最后没有留在永寿宫用晚膳。
只是临走之时,皇上面有难色的对贵妃耳语了几句,不情不愿的贵妃再抬眼看皇上时,眼里便没了埋怨,尽是怜惜了。
......
深夜入宫的太师面色不虞,掏出袖中的药就扔给了福禄公公。
“当初不让你入宫,你非不听。如今来折腾你老爹。这助兴的药,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到的吗?”
崔贵妃撒娇:“爹爹要女儿早点怀上龙嗣,女儿这不是在努力嘛!”
我奉茶进到内殿时,崔贵妃正压低了声音在和崔太师商量:“皇上可和我坦白说了,他在床笫之间有心无力。爹爹给皇上的药是不是下得太重了些?该和太医院的院正说一声才是,得把药赶紧停了。”
崔太师抬手示意贵妃打住,回头睨我一眼,审视的意味很浓:“你是永寿宫新来的宫女?采莲没教过你,本太师与贵妃议事时不许打扰吗?”
我想也没想就跪下磕头请罪。
太师久经官场沉浮,比贵妃难缠不止一点。
他踱步向前,细细打量着我,语气危险:“头磕了这么久,杯中的茶却点滴未洒,好端正的做派!定不简单。说,方才本太师与贵妃的话,你听到了多少?”
答丝毫未听见太假,答全了更不能打消太师的猜忌。
我佯装胆怯,抬头瞧了太师一眼,又赶紧垂头,支支吾吾:“许是娘娘身体抱恙,奴婢只听得太医院三个字。太师恕罪,奴婢没有照顾好娘娘,是奴婢有罪。”
话中带泪,字字哀求,可顶着半张被烫伤的脸,面容可怖,却激不起旁人半点怜惜。
太师朝福禄公公使了个眼色,我暗自攥紧了袖子,今夜恐怕难逃一劫。
“爹爹吓她作甚?”崔贵妃推开崔太师将我扶了起来:“采莲那不安分的蹄子,我可不喜欢她跟着。爹爹放心,这丫头我早派人摸清了底细,你可不许随便发落了去。”
崔贵妃拉着太师的袖子撒了好一会儿娇,崔太师才松了口。
我谢了罪,忙不迭地退出了内殿。
门合上前,听到太师对贵妃说:“病恹恹的才折腾不出什么乱子。你虽嫁了人,但还是崔家的**,少胳膊肘往皇室拐。皇宫里人多口杂,你小心为上。”
我摸了摸足以覆盖半张脸的伤疤,这是贵妃最满意我的一处。
也是我故意为之,为接近她设下的投名状。
那时我尚在御膳房当差,“不小心”烫伤了脸,容貌尽毁,差点被赶出宫去。
又贵妃碰巧遇见,将我领回永寿宫来的。
她自以为我人畜无害,视她为恩人。
可我却忘不了,她崔家的手上沾着的血。
掖庭很冷,饶是隔着一堵墙,也能听到其中的怨念。
皇帝厌弃了的宫妃、犯了罪的宫人尽数被关在这里,非死不得出。
在我冻得双腿发麻时,我等的人才现身。
他匿在黑暗里,问我:“可是想通了,要出宫吗?”
我摇了摇头,对暗处的人磕了头,呈上一张纸,同样压低了声音道:“民女不愿出宫。崔氏一日未灭,臣女一日不得安宁。这是崔太师勾结官员买卖官职的名单,请皇上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