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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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镇待我极好,求途无门,便耐心宽慰我,也费心去考虑其他的门路。
我见他额上已有稍许华发,心下愧疚,知他形貌上虽年长于同龄人,却不承想他如此劳心劳力,想我与他不过一镜之缘,算不得多么舍生入死的交情,他肯百般相帮于我,我竟一时不知何以为报。
(要不,去我家里坐吧。)聊得太晚,见他意兴未消,站在室外终不是办法,我便狠了狠心邀他。
这处住所,从未有他人踏足过。
无菜有酒,他倒安于在我居处坐卧,举杯邀明月,酒在神魂后,就这样不着边际地聊着天,直至他漏夜而归。
并未觉得存在男女大防,反而让我觉得有几分古代真名士自风流之感,大家坦荡,我亦无顾虑。
但永镇有时喝多了酒,却总想牵我的手,甚至想要抱我。
偶尔会直言喜欢我,说想我,让我有些无措,我担心兄弟之情生变,只得变了法的推拒他。
我有时趁他清醒时问他原因,他却笑说自己喝了酒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有时也讲过婚姻不顺,言语间亦透露出想停妻再娶之意。我只觉心疼,却不知如何安慰。
我们的事终还是未成,他有心让我去个更高的平台,看看更大的世界,但奈何无人许我一方之地。
我感觉他离我开始远了。
有些担心是他许了助我却没成,而让他在我面前伤了颜面,所以才想远离我。
我有些慌,习惯了他事事关照,乍一分别,心中像个孩子一样想抱住他不让他走,也许也曾借了酒意真的讲出过这句。
那夜他来得迟,来的亦突然。
我本已准备歇下了,他却来敲了门,我倒吃了一惊,慌乱间只不断地收拾屋子来掩饰紧张。
他帮我铺了床,转身却真的抱住了我。
心若擂鼓,那个时候,感受到他的体温,我才意识到,也许我对他,也并非仅仅是兄弟之情。
我喜欢他抱着我说(我的女人)。像是很久前,某个人温柔地抱着我,给我初初为人的温暖。
多年的身若浮萍,此言让我有可依之恋。
一夜同卧而眠,他怀抱温暖而有力,心中似第一次与他喝酒喝醉时的迷幻感。
我想我也许是开始喜欢他了。
虽感知他的欲想,他却极尊重我的意见。长夜漫漫,他忍的辛苦,我亦存着担心。天未亮,他帮我扯了扯被子,悄然而去。
我本未完全疗愈的心又空了一块。
(我无法给你承诺。)他这样告诉我。
我知他意,可我佯不知意,只贪图他片刻温柔。
(我要照顾妻儿。)他这样告诉我。
我知他意,可我佯不知意,我怕他不理我。
(你不要再对我好,不要再给我消息。)他这样告诉我。
我知他生气,可我佯不知意,我很怕看不到他。
睡睡醒醒,浅梦时又见到他:一身深衣,长身玉立,一双桃花眼笑着看我:(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暧昧之时,亦是醉梦之时。若有实质,便化为责任,亦是负担。
我想,他一直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