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想起来了。

那天我见驿道旁边有个衣衫华贵的少年呆呆望着我，我道他无礼唐突，不好意思上了马车赶快就走，心里还骂着“这少年好生无礼”。不想是存了这番心事，如今还成了太子。

“你要和离的意思是你兄长放出去的，就是看看他还有什么想法没有。没想到他听到这个消息心事立刻活泛起来，缠着你兄长赶快把你接出来。你兄长也是想着可能不成，但好歹争一争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后来，太子在圣上跟前说他喜欢上你，气得圣上当场摔了茶盏骂他**。他却不惊不慌把地上的碎瓷片一一拾起来，用纸张包了放在茶几上。就凭这份沉稳劲，圣上才对他的话另眼看待。”

“他说娶妻娶贤，秦家嫡长女贤德闻名上都，试问还有哪户大家子能比得上她，若不是身份有瑕，就是做正妃也可使得。若娶了一个搅家精，搅得皇家不得安宁，坏了君臣情义不说，还可能动荡社稷江山。这样的女子不要也罢，就算这女子好到天上去，儿臣也万万要不得。”

“圣上听了这一番话，似乎触动了心事，想了许久有松动的迹象。后来又召父亲前往上书房打探你的消息，听听父亲的意见。父亲以退为进再三推辞说小女身份有瑕，万不可入主东宫伤了皇家颜面。”

“礼部呈上来的名单里，太子把你的名字添了上去，送到圣上那里御览，圣上装聋作哑批了个‘知道了’。折子转到阁里那一班老古董那里，他们看到名单上秦府女子的名字，一个个跑到上书房唠叨：圣上不行啊，此女身份有瑕，太子妃身份贵重，怎可让她也进入礼部名单。”

“如此闹了大半月，圣上被闹得烦了，说哎呀你们行了，什么瑕不瑕?你们谁家的女子若有她一半贤德闻名上都，才能堪配天家，我就让她做太子正妃，若是没有就闭上嘴。”

“众老臣嗫嗫嚅嚅，总不好说选太子妃不要德行吧，人家圣上把德行放在第一。嘚嘞，我们再说什么就是多事，还惹得圣上太子不高兴。”

我听到太子自作主张把我的名字添在名单上，不禁羞赧得低下了头。

“此后几轮筛选，你的名字总在名册内，甩都甩不掉。所有经办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也都一个个闭口不言。如今这事八九是可成了，即使做不了正妃，将来做贵妃也是没准的事，贵妃等同副后，除了皇后又有谁能越过你呢?”

嫂嫂得意地笑看我，“这世上的事，有道是有钱难买心头好。你可要好好把握住，不要让别人占了你的先机。你瞧泾阳府侯爷的行径，搁在外头人人嫌弃的东西，偏他当作宝一般，否则也不让你受委屈了。”

往日从没想过我还有这等离奇的发生，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但凭父兄做主。”我不好意思低声说道。

嫂嫂利落站起身来，笑着对着门外吩咐，“伺候姑娘动身。”

秦府各房的主母及姑娘都齐齐到院子里迎接，直至我上了马车，他们才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驶离上清寺。

秦府摆出这样大的排场，一是给泾阳侯府的人看，我是被视若珍宝的秦家女，你侯府高攀不起。二是给上都所有高门大户的人家看，我秦府的女子自珍自爱、守礼自重，任谁也说不得半分不是。以后就算入宫，也没有人敢乱嚼舌根。

回到秦府，宫中安排的教养嬷嬷早已在等候，看到这样的排场也不由点头微笑，连称相爷安排极其稳妥。

秦府几位适龄的妹妹和我一起跟教养嬷嬷学习，这是父亲的安排。秦府的姑娘学了宫中规矩礼仪，以后婚嫁便容易些，秦家女的口碑传得更好。

一月后，教养嬷嬷回宫复命。

又过了两日圣谕下来，我被册为东宫侧妃，次日宫中轿辇前来迎接。一同受册封的还有两名侧妃，太子妃之位悬空，没人问也没人敢问。

这事跟梦一样，我以前不敢想也从没想过，今日能被太子选中。

这缘分一事当真不好说，以后只要我与太子能举案齐眉，对我来说这就够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