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散朝之后。
“哎，你听说了吗？”两个年轻的官员并排走下台阶，其中一个官员手上摇着扇子，眼睛滴溜溜的转一脸的神秘莫测。
“卖什么关子？快说！”
听着同伴催促的声音，先开口的那人“啪”的一下合起扇子，招了招手，等人凑近自己后，悄声道：“太子今早没能来上朝，其实是因为在半路被人打了。”
“什么？！”
听的人瞬间吃了一惊，下意识往四周扫了一圈，也压低了声音问道：“何人如此大胆？”
说完，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视线一转，落到了在他们右前方的男子身上。
“不可能不可能。那可是太子殿下，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王爷因这场战役虽‘小有功绩’，可他在朝中并无多大根基，总不可能行此自断前程之事吧。”
没到一会儿，他又自己否认了方才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摇了摇头。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对话全落了当事之人的耳朵里，楚衍哂笑一声，小有功绩？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敛了敛眸，正欲走出宫门去，一声极其愤怒的声音叫住了他。
“楚衍！”
楚衍往后一看，笑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就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太子殿下吗？
可惜，这位太子殿下此刻虽是遮了面，也很容易让人看出那一脸的鼻青脸肿，又因为生气的缘故，此刻正一脸的扭曲，生生让人看出了喜感来。
他一路走过，周围官员都使劲憋着笑。
“笑什么笑？给本殿滚。”
楚言怒气冲冲地吼完，周围人就识趣地散止住了笑。
而他的视线紧盯着楚衍，见着人准备离开，挥了挥手，让一群侍卫拦在了他前面。
太子因何失去理智，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王爷动手了？
周遭静了一瞬，京城中无人不知太子殿下向来嚣张跋扈惯了，一旦有人不顺他的心意，喊打喊杀都是小事。
眼见着他一步步逼近，都不由得为楚衍捏了一把汗。
甚至还有人想开口求情，“殿下三思啊，王爷他……”
“你疯了？太子殿下是何等人物？岂容你出言不逊？”他身边的较年长的官员急切地打断他。
“可……”
“明哲保身才是生存之道。”
“……好。多谢大人指点。”那人彻底歇了心思。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楚言已经拨开人群，和楚衍面对面站在中央，仰着下巴斜睨他，“楚衍，你可知罪？”
楚衍盯着他，眼神里没有半点温度，“本王做了何事？”
楚言心里发怵，不自觉挺了挺腰，觉得自己找回了气势之后，指着自己的脸，“你还好意思问，你找人打本宫这事，你认还是不认？”
“我没空做这种无聊的事。”
楚衍懒得搭理他，长腿一迈，想直接绕过人离开。
楚言压根就不相信他这话，一拳挥了过去，“敢做不敢当？除了你，还有谁会做这种事情？肯定是你对本殿心存报复，才摆了本殿这么一招。”
“凭你那‘发达’的脑子确实是只能想到这些。”
楚衍头也没回，准确地扣住即将砸到他后脑勺的手，再反手按住，凑近他，声音含着森冷寒意，“今日若是本王动手，绝不会让你有机会站在这里。”
男子一身肃杀之气，冰冷的眸子闪着诡异的光芒，楚言虽然狂妄，但也不过十六岁，更是从小被人捧到大的，哪里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下子就被吓到了。
他惨白着脸，两股战战，整个人哆哆嗦嗦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呵。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
楚衍看尽了他的丑态，一把甩开他的手，掏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殿下日后记得了，别没大没小的。本王出身再如何不堪，你也得恭恭敬敬地称本王一声‘皇叔。’”
楚言回过神来，见他随手将手帕丢在地上，脸都绿了，“你也好意思称本殿的皇叔？你配……”
在那骇人的气势下，脱口而出的话瞬间咽了回去，他握紧拳头，憋红了脸，忍着无尽的屈辱开口，“皇叔。”
“嗯。真乖。”楚衍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目光一转，“本王没记错的话，太子还在禁足间吧。”
楚言脸色一变。
昨日刚下了禁足，今日就出来蹦跶，若是被父皇知道了，又免不了一顿责罚，还要被那些顽固不化的大臣接连上奏。
“哼。你给本殿等着。”
想到这里，楚言装腔作势哼了一声，转过身，脚步匆匆往一个方向去了。
看他离去的方向，似乎是养心殿？
啧。
亡羊补牢，还算他还有点头脑。
不过他可没空理这对父子，只要别恶心到他面前，他就当做无事发生。
楚衍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缓缓向着宫外走去。
＊＊＊
“这也太解恨了，简直是为民除害啊。让他之前那么嚣张，呸，活该！不过主子，您说，会是谁打的太子殿下呢？”
他的贴身侍卫云溪性子较为跳脱，一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忍不住叽叽喳喳起来。
楚衍负手在前边走着，本不欲搭理他，奈何这人锲而不舍问了好几次，忍着掐死他的冲动回道：“不知道。”
云溪眨着眼睛，猜测道：“您说会不会是疏月姑娘……”
“应该不会。”楚衍怔忪了一下，继而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是她。”
云溪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只觉得不服，忍不住反驳道，“怎么不可能，从前您若是受了什么欺负，明面上不好出手，都是她替您收拾了那些人……”
“闭嘴！以后在本王面前不准再提那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楚衍忽而暴怒，一拳打在了宫墙上，绷带裂开，立刻砸出了一个血印。
云溪吓了一大跳，默默闭了嘴。
楚衍剧烈地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将心头疯狂上涌的诸多情绪掩盖住，刚要抬步继续走时，一转头就看到了离他们仅仅几步之遥的关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