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皇宫里当属碎玉轩满园春色。
去给皇阿玛请安时,浣碧拦住我道,“公主稍等,我家小主正在伴驾。”
甄嬛如今风光无两,得了自由出入御书房伺候笔墨的殊荣。
午后日头毒辣,我站了一会就觉得头晕目眩。
恍惚之间,我竟然在浣碧脸上瞧出来几分甄嬛的影子。
记忆如电光火石,我忽得想起来额娘曾经若有所思道,
“浣碧倒是与莞贵人眉眼有几分相似,穿着打扮也不似寻常丫鬟。”
我立马借口身体不适回宫,托曾经额娘埋在暗处的眼线调查。
额娘能在嚣张跋扈的华妃眼底下把我平安养大,心机和忍耐都是一流。
我自小耳濡目染她的算计,收买人心这样的事情不用教都会。
用额娘这些年给我攒下的金银大把撒出去,连鬼也能学会乖乖推磨。
果不其然被我查出了些端倪,那浣碧竟然与甄嬛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甄远道不仅私自纳了罪臣之女,甚至还让庶女做嫡女的丫鬟。
有了眉目,我让人将消息递给年氏还在京城的旧部。
正巧瓜尔佳氏参甄远道私藏谋逆诗集,他纳罪臣之女的事也有心人被抖落出来。
任凭甄嬛大着肚子在养心殿苦苦跪求也无济于事。
甄远道被判斩立决,其余家眷流放宁古塔。
她哭得撕心裂肺,原来至亲离世时她也会痛啊。
甄嬛失宠出宫了,可我总觉得她还会再回来。
这几年我表现极为乖巧娴静,端妃也越发喜爱我。
就在我等着甄嬛使手段时,沈眉庄急急找了过来。
她以为我已经睡熟,毫不避讳就当面求着端妃给我下药。
“嬛儿在甘露寺修行吃尽苦头,眼下唯有牺牲温宜了。”
“温太医极为谨慎,只是发热几日,不会伤了公主身体的。”
你瞧,平日里最端庄善良的惠嫔娘娘,不也忍心对着无辜稚儿下手。
端妃犹豫推脱了几句,但耐不住沈眉庄的苦苦哀求。
“也罢,事后让温太医为公主开些滋补药方。”
“姐姐大恩,我与嬛儿没齿难忘。”
我装作被沈眉庄叫醒,揉了揉眼睛问着惠娘娘怎么来了。
端妃面上闪过丝不忍,说到了到吃药时辰就带着吉祥出去了。
沈眉庄眼里全是温柔,悉心吹着药哄着我道,
“听说温宜这几日睡得不踏实,惠娘娘特意让太医开了安神汤。”
她说罢就急急要给我喂药,还故作镇定让我听话。
我揉着朦胧睡眼,在她急切的目光盯着下,乖乖喝下了整碗苦药。
当夜就浑身滚烫烧了起来,再起来时就聋了左耳。
皇阿玛坐在床前对着跪了一地的太医问道,
“公主怎么会无端发热,又怎么会失聪!给去给朕查!”
我躲在皇阿玛怀里哭得泣不成声,“皇阿玛,温宜左耳听不见了。”
豆大的眼泪砸在皇阿玛的龙袍上,他眼底都泛起来湿润。
只是心疼搂着我安慰,“不会的,皇阿玛会让太医治好你。”
我依旧吚吚呜呜个不停,边哭边念着额娘。
原本就震怒的皇阿玛听见后越发龙颜大怒,冲着端妃就怒斥道。
“你就是这么照顾温宜的吗!”
他向来对端妃敬重,从未用过如此激昂的语气。
一旁的沈眉庄绞紧了帕子,半晌道,“端妃久病未愈,不妨让娘娘坐着回话。”
皇阿玛最是多疑,流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了片刻。
沈眉庄依旧端庄稳重的样子,可那点小心思哪里逃得过九五之尊的眼睛。
大殿内除了我的抽泣声外安静极了,直到苏培盛弓着腰进来回话。
“皇上,查到了,药是惠嫔娘娘拿的。”
存菊堂成了冷宫。
沈眉庄倒是有情有义,自己扛下来所有事,留了温实初一条性命。
谋害皇嗣不是小罪,人证物证俱在也抵赖不了什么。
她被贬了位份成了答应,父兄也被皇阿玛在朝堂上批评教女无方。
但任凭慎刑司怎么拷打,她也咬定是出于旧日恩怨。
“当年假孕失宠少不了曹琴默的手笔,我怀恨在心才对温宜下手。”
听宫女说沈眉庄被禁足时,我依旧装病躺在床上几日未下地。
温实初为我把完脉后小心回话,“微臣愚钝,但公主不似有失聪的症状。”
可下一刻就被皇阿玛罚了俸禄,“她只有八岁,她能说谎吗?”
有眼色的太医立马站出来回话,“此药极为猛烈,公主伤了身子,还需精心调养。”
我看着磕头谢罪的温实初,不知为何联想到了沈眉庄。
一个敢铤而走险给公主下药,一个被关入慎刑司也不扯出小小太医来。
是为了权势,还是情爱呢?
以皇阿玛的敏锐,自然知道少不了端妃的默认,对她也不复从前敬重。
虽然提出把我留在太后宫中,但耐不住病恹恹的端妃苦苦哀求。
他愧疚又心疼摸了摸我的额头,“好好养病,皇阿玛改日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