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沈家门口,恰好遇上了管家钟叔。
“大小姐,你回来了……”钟叔瞬间老泪纵横,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几乎哽咽难言。
花鸢却慌乱无比:“墨燃呢?快带我去看看他。”
钟叔忙给带路,领着她到了一处房间前,推开门,花鸢就看见躺在床上闭着眼的苍白少年。
泪瞬间漫上眼眶,花鸢踉跄的扑到沈墨燃的床前。
轻握着他的手,低声喊道:“墨燃,是姐姐,姐姐回来了……”
沈墨燃艰难的睁开眼皮,看着眼前的人,不可置信的睁大眼。
他挣扎着想起身,却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咳出一丝血迹。
花鸢心中一惊,呢喃道:“怎么就病的这么严重?”
一旁的钟叔叹了口气,哀恸道:“少爷这病,除非找到玖鹤神医,不然怕是……”
玖鹤神医,常年游历在外,不知所踪。
不过,他偏偏是断决遗的好友。
花鸢险些崩溃,断决遗早就恨透了她,如何会帮忙?
可她看着床上病入膏肓的弟弟,咬牙道:“钟叔,我去想办法,拜托你照看好墨燃。”
钟叔点了点头,花鸢转身就回到了摄政王府。
天边已经破晓。
花鸢等到了刚下朝回来的断决遗。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断决遗身前。
凄声哀求:“摄政王,求求您,帮我找找玖鹤神医,求求您了……”
说完她就一个接一个头的往下磕。
断决遗垂眸望着眼前跪地磕头的花鸢,压着心口莫名的怒火冷笑道:“花鸢,你凭什么觉得本王会帮你?”
花鸢一怔,如今她还有什么筹码跟断决遗谈条件?
她颤声道:“只要摄政王愿意帮忙,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断决遗挑眉:“什么都愿意?”
花鸢心尖一颤,想起弟弟,攥紧拳头,点了点头。
断决遗寒光般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在他的示意下,一旁的侍从递过来一张纸。
断决遗随手一扬,那张纸就轻飘飘的落到了花鸢眼前。
最上面,两个大大的奴契二字,刺痛了花鸢的眼。
接着,断决遗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签了它,本王就帮你!”
奴契,意味着她将永失自由身,从此成为断决遗的私人财产,任他随意打杀变卖。
花鸢眼前一片模糊,浑身上下俱是悲郁。
她捡起那张薄薄的奴契,手抖得不行。
断决遗淡淡道:“你可以慢慢考虑,就是不知道你弟弟能等多久?”
说完,他抬脚就走。
花鸢心口一缩,忙在断决遗身后哑声喊:“我签……”
一旁的侍从立刻递上一支沾了墨的毛笔。
花鸢接过,羊毫笔在手中犹如千斤重,压得她胸腔憋闷喘不上气。
想起弟弟,她最终咬牙,一笔一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写完之后,她怔怔望着纸上花鸢三字,鼻尖一涩。
——从此,她成了最低贱的奴籍。
断决遗轻扯嘴角,冷笑着抛出一枚铜钱,丢到了花鸢的面前。
“这是你的卖身钱。”他说道。
铜钱落地发出一声清脆,花鸢的心也被一惊。
她愣愣的望着这枚铜钱,浑身冰冷。
花鸢痛苦的闭上眼睛,伏地磕头道:“谢主子……”
她如此乖顺,断决遗以为自己会很满意,可心底那烦闷却丝毫没有减轻。
他冷着脸朝着侍从道:“带她去学学规矩。”
……
花鸢被一个叫孙婆子的管事领到了王府马棚前。
孙婆子抬抬下巴:“把马厩刷干净。”
花鸢一愣,刷马厩从来都是小厮的事,从没有丫鬟做的先例。
见她愣着,那孙婆子嗤笑道:“怎么?你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吗?这马厩今天刷不完就没饭吃!”
说完,那孙婆子一甩手就走开了,留下看马的小厮们监督她。
花鸢刚拿起一旁的扫帚,就被其中一个小厮喝止:“还没开始就想偷懒!给我用刷子沾水一点点刷干净。”
花鸢知道他们是故意刁难,可常年的牢狱生活她早就习惯忍气吞声。
她沉默的照做,大寒的天,双手浸在冰冷的水中,用刷子一点点刷净脏污的马厩。
那些马粪也被她一点点铲起,她好似浑然感受不到臭意,只专心做手下的活。
那小厮想挑刺,都无从说起,只得愤愤踢倒装着马粪的桶。
那些马粪瞬间淋了花鸢一身,引得她浑身一震。
周围响起了哄笑,花鸢握紧了手中的木刷。
装着听不见,她只沉默的又清理起洒在地面的马粪。
那些小厮见此,议论纷纷。
“她没有尊严吗?这样都不生气?”
花鸢心底一阵苦笑,尊严?她早就不知为何物了。
等到月上三更,花鸢才清理完,到了下人食堂,只有冷锅冷灶。
她只得挨着饿,回到下人排屋休息。
却不想,她刚一推开门,门内就响起丫鬟们的叫骂。
“天哪!这是哪来的臭味啊!”
“滚远点!”
花鸢迅速道歉,垂眸掩下眼底的黯然,退出了排屋。
走到之前的柴房,缩在稻草堆中睡了一晚。
寒风呼啸,刺骨的寒意钻进她体内,腹中饥饿搅得胃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