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军集结出征。
饶是顾心晴说不必她送行,沈临还是忍着高烧去了。
只因前世这一别,是她见他的最后一面。
看着顾心晴一身铁甲戎装,英武肃杀,让沈临想起父皇赐婚那日,她初见他,亦是如此。
顾心晴是名刀,纵然父皇卑劣的用驸马之位为鞘,她又如何能掩去他的锋芒?
沈临想着,又咳了几声,虚弱的身形在风中仿若摇摇欲坠。
看得顾心晴心里越发烦乱,他不喜欢这种看起来马上要碎了一般的沈临,不觉冷脸:“臣不是说了,公主有病在身就不必过来送行了吗?”
沈临心中苦涩,攥紧了手里的包袱:“我只是想给你送护心甲。”
顾心晴一怔。
终是低声道谢:“多谢公主。”
随即,他将护心甲的包袱给了手下,让其放入行囊。
目送着包袱入了行囊,沈临松了口气。
但还不等她道别,一个娇弱女声响起。
“令月!”
挺着大肚,江落月走得气喘吁吁,含泪将手里的东西递上来:“令月,这是我为你亲手绣的巾帕,愿你大胜而归!”
“辛苦。”顾心晴伸手接过。
沈临以为他会将这帕子一样随手放入行囊。
可下一刻,她看见顾心晴将那帕子珍视般藏入了怀里。第9章
二人依依惜别。
沈临站在一边,如同画外人
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是要认为江落月才是顾心晴的夫人。
心尖似被狠狠攥紧,一涌而上的酸楚与痛意几乎要淹没沈临。
她眼圈泛红,再无法看下去。
转身要走,顾心晴却叫住了她。
“公主。”
沈临脚步顿住。
便听他淡淡开口:“……此行之别,若我战死沙场,你不必为我守寡,可随心另嫁你心喜之人。”
顾心晴目光沉沉,见沈临身形动也未动,又缓缓加上一句:“若臣能平安归来……届时,臣也会自请与公主和离。”
一字一句,如同钝刀,在沈临的心上划上一刀又一刀。
看来他是真的厌极了她啊……
唇角溢出无力的苦涩笑意,眼中亦是一片模糊。
沈临没有回头,半响,从喉间挤出沙哑声音。
“你要打胜仗,也要平平安安回来。”
“只要你能平安归来,你想要什么我都应允。”
顾心晴眸色微闪,深深看她背影一眼,终是沉默。
时辰已到。
十万大军出征离京。
七日后,便抵达百裕关。
此时,匈奴已攻至距百裕关不足百里的桑海城,顾心晴晚来一日,百裕关恐将不保。
城内百姓在见到顾心晴入关之际,个个热泪盈眶,奔走相告——
“姜大将军来了!百裕关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顾心晴战神之名赫赫,有他在,便给了城内百姓定心丸,也大大高涨了守城将士的军心。
整顿三军,顾心晴凛声呼道:“众将听令!随我守住百裕关,夺回城池!”
“是!!
一呼万应,齐声震天。
出战当天。
顾心晴原本已经换上了盔甲,却莫名记起沈临送的那件护心甲,思绪微转,他返身打开行囊,正取出护心甲,眸光却骤然一滞。
只见护心甲下方,密密麻麻铺满了银票。
顾心晴脸色骤然冷沉。
这位公主倒是一如既往,不愿别人违背她一丁点想法。
心里涌出烦闷,他将护心甲放了回去重新盖住那些银票,关上行囊箱便大步离去。
“出城!迎战!”
短短三月。
顾心晴便一举夺回三城,再夺三城,便能抵达幽州!
然前线攻势未定,军中后勤却出了问题。
粮官神色忧思禀告:“将军,朝廷本该在十日前就送来新军粮,但直到今日也未见押运官有信,军中余粮最多只能撑五日了!”
顾心晴心中一沉,不好的预感萦绕,却还是先安抚粮官,当即修书请求皇帝开粮仓运送新粮。
然而不好的预感却成了真,回信只有一句:“不允,限粮断之日夺回幽州!”
那一刻,顾心晴神形大震!
副将狠狠拍下桌子,几近咬牙:“欺人太甚!”
顾心晴沉默不言。
他自然愤怒,可眼前最重要之事却是筹集粮草……
忽地,他记起沈临给的那匣银票!
……
一匣银票,快马加鞭,从附近城池的百姓手里换来了万吨私粮,总算是让军中粮草能再撑十日。
顾心晴望着那剩余的护心甲,心中一时复杂万分。
到头来,竟还真多亏了沈临这匣银票……
可十日时间,饶是顾心晴再厉害,要攻下幽州仍然是天方夜谭!
京城内。
得知战况的沈临,求到了皇帝面前。
可终究无果,皇帝依旧跟前世同样昏庸无道,不肯松一句口。
从宫里出来回到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