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一幕我相信任何人看到都得吓个半死。
等我再回头时,外面找茬的男人已经跑了,拖鞋都掉了一只。
我也跟着往外跑。
人都是有从众效应的,或许找茬的男人不怕,我还能故作镇定一会儿。
现在我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在房间里待着。
到了楼下,冷风一吹,本就出了一身汗,又只穿了件睡衣,冷的我打了个哆嗦。
那天是初一,天上没月亮,一片黑。
零几年的时候路灯还没普及,像我们这种老旧的小区,外面的马路都是皲裂的,年久失修,更谈不上路灯。
我想给老板打个电话问问他是不是还活着。
找手机的时候才想起来,手机还在墙上卡着呢。
回去取?
那是纯粹的脑子有问题。
至于报警,我更不敢。
因为我是收了老男人的钱的,要是巡捕盘问起来,把我当成同伙怎么办?
可一直在楼下待着也不是办法,我心里慌,准备找个有光亮的地方待着。
我记得小区边上,是有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
从小区出去要走大概五六分钟。
“啪嗒......啪嗒......”
走路的时候,我就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或许是心理作用吧,我脚步飞快,很快出了小区,看到不远处的便利店的灯光。
由于没带钱,我也不好意思进去,就在便利店外面的马路牙子上坐了一整夜。
偶尔会有到便利店买东西的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
好消息是,没有人再露出那种惊恐的表情,说明早上镜子里看到的女人没跟下来。
我从看到新闻开始到现在,就没吃东西。
肚子里饥肠辘辘,便利店中又传出关东煮的味道,我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我是又饿又渴,又很憔悴,蜷缩在便利店门口的角落里,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乞讨的病秧子。
也就是在这时,有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衣着光鲜的少女从我身边路过。
她看向我时,有一种像是针扎一样的感觉。
具体的感觉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她的那双眼睛很奇怪。
过了十分钟吧,少女从便利店里出来,蹲在我面前,将一瓶矿泉水和一袋面包放下。
我仅有的自尊心在作祟,咬着唇道,“我不是乞丐。”
少女点点头,很冷淡的说,“我知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
我可不就是做了亏心事儿吗?
可这事情能说吗?
我嘴硬道,“老子呈三,行得正,坐得直。”
少女点点头,也不废话,起来转身就走。
我没想到她这么果断,忍不住喊了声,“哎,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少女停下来,用食指和中指,做了个虎爪形状,指着自己的眼睛,“我看的到。”
她的眼睛怎么说呢?
瞳孔很大,而且很黑,但是不反光,像是有一层白色的薄膜贴着。
直视过去时,像是能把所有光线都吸进去一样,以至于完全忽略了她身上的其他特点。
回想起来似乎除了她的眼睛,她的五官,衣着,似乎都记不起来了。
我没明白她说“我看的到”这四个字的意思,却也明白,她或许能帮我解决目前的困境。
再或者是,我走投无路了,死马当活马医。抱着大不了就进局子的心态,把我遇到老男人,再到给女人纹身,以及后来梦中的女人,还有在家里的事情都说了。
少女听的很认真。
等我说完,她才问我,“你见过那个男人,对吗?”
我点了点头。
少女冷淡的表情有了些许波动,又问我,“那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我仔细回想,除了他带了个帽子,还真就想不起来了。
听了我的回答,少女有些失望。
她说,“你现在遇到的事情我能帮你解决,但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我心想着你一个小姑娘能帮我解决什么?
没放在心上,随口问了句,“你怎么那么在意那个男人,他是你什么人?”
少女犹豫两秒,开口说,“他是我爸。”
我激动的站起来,“那你能帮我和他求求情吗?”
少女疑惑的看着我,而后回道,“不能。”
我拳头攥紧,不甘的问,“为什么,他可是要杀我!”
少女疑惑的表情更重,“他怎么杀你,他已经死了。”
我愣住了,“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少女道,“昨天。”
顿了顿,她补充了一句,“准确的说,昨天晚上十一点,他打电话和我求救,然后就死了。”
我不相信这个事实。
或者说,我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我崩溃的大喊,“他死了,那昨晚是谁给我打的电话,又是谁威胁我?”
少女平静的让人胆寒,“啊,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可我根本不敢去往那个方面去想!
少女道,“你知道的,不是吗?”
我有些麻木的问,“是那个女的对吗?是那个已经死了的女的是吗?”
少女呵呵笑着,只是这笑容你怎么看,怎么有些冷,“你看,你不是知道吗?”
少女说话的时候,我发现她身上在滴着水。
原本较好的面容,正在变得浮肿,白嫩的皮肤,也在变得皱皱巴巴,上面还有一道道外翻泛白的伤口。
唯独那双黑漆漆的瞳孔,像是包裹了一层白色的膜一样,始终不曾变化。
这一刻,我忽然想起之前看电视时,那些死去的人眼睛的颜色。
是的,就是这种灰白色。
我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想要逃走。
可浑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力气,那种感觉,好像我第一次去河边洗澡溺水了一样,手脚借不上一点力。
少女的脸,变成了女人的脸,尽管出现了巨人观,上面还有许许多多的伤口,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可是,她为什么能说话,她不是哑巴吗?
女人在笑,笑得很诡异。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带着哭腔的冲着女人喊了句,“你死了关我什么事,你去找那个男人啊,你去杀了他啊,是他害死了你,我只是拿钱办事,你找我做什么?”
女人的嘴咧开,只有半截舌头,“我说了啊,他已经死了,就在昨天夜里十一点。”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昏迷的最后一刻我才忽然明白过来:原来她不是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