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听到袁满虚弱的口吻,语气也少有的紧张:“出什么事了?”
袁满用没沾灰的手背撩了一把额前的碎发,“心发慌,手发抖,腿打颤…”
男人沉默,袁满撇嘴,该不会没听懂吧。
果真是老年人。
那还学人家玩什么极限挑战。
随后她气喘吁吁的道:“我快要饿死了,大爷,我晚上没吃饭。”
男人沉默两秒,带着哄骗的口吻:“把我救出来,带你吃好吃的。”
袁满嗤笑:“这必须的,今晚我可是出大力了,非五星级大厨不可。”
袁满一边通着电话,一边挨个集装箱的敲。
‘砰砰砰’的声音,格外响亮。
“不要用那么大力气,集装箱壁薄,你轻敲,我能听到。”男人声音同样有些虚弱。
但在这个漆黑的夜里,袁满莫名有种安全感。
“你还没说请我吃什么,你赢了比赛,就是几百万富翁,是不是就能胡吃海喝了。”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烧鹅…”男人徐徐道来。
袁满汗颜:“大爷,您不会就是五星级大厨吧,不然就是相声演员,张口就来啊。”
“不会报菜名的相声演员不是好厨师。”
“哈哈…”
袁满假装被这个冷笑话逗笑,配合的干笑了两声。
啧啧。
人年纪大了,笑话也这么俗气。
“……”
“好吧,您这招望梅止渴,果真有效,又来力气了,敲起来。”
袁满自娱自乐,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哼唱:“唉,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
空旷的夜空,嘹亮的歌声,会让听到的人,不自禁的心情愉悦。
半晌,手机那头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袁满哼唱的起劲,兀自道:“你傻了吧大爷,咱俩通着电话呢,你当然能听到我的声音。”
“我是说,不用手机,我隐约听见了你的歌声。”
“很美好,很动听。”
额!
袁满翻白眼,现在是发表意见的时候么。
“大爷,别急哈,我接着唱,你竖起耳朵仔细听,在哪个方位。”
说罢,袁满接着哼唱其他高音域的歌曲。
从青藏高原,到苍茫的天涯谁的爱。
从海阔天空,到辣妹子辣。
“……”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我就在你面前的这个厢里,你敲敲试试。”电话里男人沉稳的声音传来。
袁满嗓子沙哑的不像话。
她有些激动的抬手,轻轻敲了三下厢体。
像心跳感应一般,里面传来同样的三声回应。
袁满高兴的握拳,原地蹦跳了两下。
太特么有成就感了。
袁满打开手机灯,转到集装箱体的后面,余光瞥见旁边有一堆被树枝刮的破破烂烂的装备。
跳伞装备么?这么惨烈。
“大爷,你在里面吗?”袁满拍着厢门,扯着嗓子嘶哑的喊道。
“我听到了。”
“我就在外面,门推不动啊!”
“你向后站,我开门。”
什么情况!
在袁满脑袋卡壳的瞬间,只听见重重的铁门打开的声音。
蓦然,从里面传来一道刺眼的手机灯光。
袁满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抬手遮挡住了那道光影。
整个晚上。
薄劲终于在身体达到极限时,看到了希望。
当他最后强撑着从被破坏的降落伞跳下来时,头部受到重创。
陷入了昏迷。
后被雨水打醒,被迫躲进了集装箱里。
意识迷离时,薄劲被一道清丽的女孩声音唤醒。
一次又一次。
直到她的到来。
这一刻,薄劲即使浑身痛的瘫软无力,脑袋昏沉,他依旧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他想第一眼就看到门外这个带给他求生意念的女孩。
她穿着简单的白恤和铅笔牛仔裤,黄色的外卖马甲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高高的马尾被夜风吹散几缕搭在肩头,在黑夜中孤立而又耀眼。
如此小巧的一只。
竟然能一口气敲几十个集装厢。
能唱那么高音量的歌。
如此有能量。
有种移不开眼的错觉。
“大爷?”
袁满慢慢放下手臂,渐渐适应了眼前的亮度后,仰着脖子,注视着里面的男人。
嚓。
这,这-
袁满瞪大了眼睛,复又眨巴了两下。
她看到了什么…
男人身材高大,浑身血迹斑斑。
被划破的灰色冲锋衣,浑身湿漉漉的贴在他的身上。
在如此漆黑诡异的夜空里,他虚弱的依在厢门上,姿势颓废又慵懒。
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孔上,一双摄人心魄的幽深双眸紧紧注视着袁满。
活像一只,饥饿落魄的‘吸血鬼’。
“大爷…哪去了?”袁满盯着男人俊美的面孔,傻傻的问一句。
男人无声勾起唇角,深邃的双眸好像两颗陨石一般明亮。
袁满自我催眠似的,好像看到了男人那张性感的薄唇里露出两颗尖尖的牙齿。
“妈呀,吸血鬼啊!大爷被你吃了!”说完,袁满拔腿就要跑,奈何体力透支过度。
她没跑两步,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袁满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神啊主啊佛啊,救救我吧,我从小到大从未干过任何坏事,我上有常年昏迷不醒的爸爸正在住院,断腿的哥哥等我照顾,还有个不省心的妈妈…”
“求您,去吸别人的血吧。”
“……”
“真没做过亏心事?”袁满头顶上方传来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
嚓。
真被蛊惑了,这人的声音什么时候这么好听了。
肯定要死掉了。
“我发誓,成年后,我绝对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
袁满慌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顿了一秒道,“除了小时候偷过二爷爷家的鸡蛋,在老师教案书上画过乌龟;在男同桌睡着时,在他**下面倒过水…”
“嗤。”薄劲嘴角上扬轻笑出声。
他垂目睨着眼前闭着眼睛,求生欲满满的女孩。
心情莫名的舒展。
虚弱感也消减了许多。
他高大的身躯慢慢蹲下,视线与袁满平齐。
下一刻,他伸出双手,捧起袁满有些惊惶不安的脸颊,强迫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怎么样,我的手有没有温度?”
袁满闭着眼睛,男人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脸上。
她感受到男人的碰触,手心的温度,都预示着眼前这个人。
是个活体。
袁满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看到男人那张精致有型的帅气面孔,沙哑出声:“你真是大爷?”
薄劲满眼促狭,唇角勾起:“不是你说全款做你大爷么?”
额?
那是全款你个大爷,的!
“你有毛病!”
被捉弄后,袁满只剩下愤怒。
她一把推开男人的手,怒气冲冲的站起来。
“我喊你这么多声大爷,你也不解释,哪有人这么喜欢占便宜的。”
袁满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不想理会身后的男人。
“方向反了。”男人好心出声提醒。
“你又不知道路线,怎么知道反了?”袁满没好气的道。
“最起码我不会直着向前,再走,就到断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