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要不奴婢去把他们轰走,没得扰了公主的清净。”夏竹表情似乎有几分气愤。
叶寻瞅了一眼夏竹。
这丫头她从前没有留意过,她本就是行宫的宫女,因为会梳头,所以被调来给她用,上辈子她进宫后,夏竹也不曾跟着。
如今仔细回忆,当初她是想带夏竹进宫的,夏竹不仅手巧,也和她更投缘。
只不过那会儿她的一切都听凭皇后安排,不敢有自己的意见,害怕得罪了皇后娘娘。
眼下叶寻也不敢轻信了她,遭人背叛的苦果,她已经尝够了。
若要真留用,还得多观察。
“你不觉得我狠心吗?”叶寻问。
夏竹欠了欠身,道:“公主,恕奴婢斗胆,奴婢觉得那宋姑娘这般惺惺作态,不像是来求公主的,更像是逼迫公主。”
“哦?怎么说?”叶寻微微挑眉,觉得这丫头的观察力倒是不差。
夏竹道:“她若真的对公主有愧,真心悔过,应该先央人递话进来,而不是擅自跑到这里闹。最奇怪的是,她一个罪人,竟也没人拦着,还放她进来搅扰公主,可见她背后定有人帮衬。”
“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何必来求公主呢?那人能放她出掖庭,也必能救她性命。”
叶寻勾出一抹苦笑,微微叹息。
夏竹能看得清的事情,她从前却没明白。
还以为真是她求情,才让宋莲免于一死。
“公主,奴婢多嘴,请公主恕罪!”夏竹见她不言语,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跪下请罪。
叶寻拉她起来,道:“你说的没错,何罪之有?起来吧,扶我出去。”
“公主真要见她?”夏竹问。
叶寻问:“为什么不见?”
夏竹又低声道:“公主,不是奴婢爱搬弄口舌,据奴婢所知,行宫里耳目众多,好多人都盯着公主呢,您要是稍有差错,必然会有人揪着不放,恐怕对公主不利。”
叶寻的身份可不是什么流落民间的皇上私生女,她母亲是皇帝的原配发妻,死后被追封为孝章文皇后。
她是嫡长公主。
她的存在,必然会招来各种羡慕嫉妒恨。
宋莲能被揭穿,也少不了这一部分人的推波助澜。
在她没成为公主之前,这些人是她可以借助的力量,而现在这些人也天然地成为了她的对立面。
叶寻微微点头,心中对夏竹的看法又高了一些。
这丫头聪明得很。
不管她处于什么理由对她说这番话,说明现在,她是愿意和自己站在一边的。
叶寻笑了笑:“那又如何?他们能改变我是公主的事实吗?”
夏竹先是一愣,然后摇头:“自然不能,公主身份,早已明证了!”
叶寻又笑道:“那就陪我去会会她,看她如何来跟我请罪的!”
夏竹面露欣然,扶着叶寻出去了。
叶寻的一只脚刚踏出门槛儿,宋莲就用膝盖爬过来,在她脚边猛嗑起头来。
宋莲真正是能屈能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叶寻也提醒自己,宋莲身上这份狠劲儿,正是她所欠缺的,得学起来。
“姐姐,莲儿错了,莲儿对不起你,姐姐,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求在死之前,见姐姐一面,亲口跟你道歉。”
宋莲抬起头来,哭的梨花带雨,额头那一抹血痕,更增添了她的楚楚可怜。
叶寻留意到,齐恒微微蹙了眉头,显出一丝心疼来。
叶寻只看着宋莲,一言不发。
“姐姐,可当初我不是故意的。那时候你我失散,我带着你的信物,被贼人盯上,险些丧命,是齐公子救了我,他认出折扇上的字是陛下所提,印鉴也是陛下所有,便将我误认为公主。”
“我受了伤,病了一场,人都病糊涂了,见到陛下的那一刻,他说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说我是公主,还让我喊他父皇。屋里跪了一地的奴婢,对我喊公主千岁千千岁……”
“我从来没经过这样的场面,也没住过那么漂亮的房子,我就昏了头,想着先当几天公主过过瘾,等找到你了,我就把公主之位还给你。”
“我发誓,我当初真的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他们说,冒充公主是死罪,要砍头的,我太害怕了,再不敢说真话。”
“姐姐,我知道你肯定恨死我了,我也恨死我自己了,我怎么能那么糊涂,我该死,我真的该死,你打我吧,骂我吧,你怎么对我都行!”
说着,还开始自打嘴巴,表演得情真意切。
周围那些宫女太监都看得面露不忍起来。
齐恒更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疼了,开口道:“公主……她说的都是真的,当初是臣救下她,也是臣把她带去见陛下的。”
“一切都源于误会,只是这个误会太大了,大到她一个小女子无法承担。事到如今,给公主造成了这样的伤害,臣也难辞其咎。请公主宽宏大量,能饶恕宋姑娘。”
叶寻心下暗笑,上辈子齐恒有勇气求情,是基于她对他的恋慕。
而她也真的不愿在他面前做恶人,哪怕对宋莲有怨,也只得选择原谅。
可现在,凭什么?
凭他脸大吗?
“原来这件事还和齐侍卫有关呢?我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叶寻没有接茬,反而抓住这一点质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