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艺冉追回竹院，推开紧闭的门，便见到顾凌川蜷曲成一团，表情痛苦，眼泪决堤。
她的眼泪就像落在他心底的酸，要将他的心脏腐蚀得千疮百孔。
裴艺冉缓缓靠近，目光中带着无限悔意。
“顾凌川。”
“对不起……”
简短的几个字，悔深似海。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都是因为他给了夏莹机会，才会让顾凌川如此伤心。
刚才顾凌川应该是满心欢喜的给自己送药，却遇到那样的场面，一下从天上坠落到地上，便是他，想都不敢想。
“不……是我应该对不起……”
顾凌川想装得洒脱一点，递上休书，成全他们，也成全自己，可是她却软弱的为此伤心。
她承认，她贪恋他的谢柔，舍不得放手。
是她的错啊！
裴艺冉呼吸一窒，上前将顾凌川搂在怀里。
“顾凌川，你不用对不起，是我过去辜负了你，我明明早就喜欢上你了……”
一股刺鼻的味道传进顾凌川鼻尖，心尖上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渐渐疼得像要失去知觉，根本就听不见裴艺冉在说什么。
“放开我……”
她自小就闻不得刺鼻的香味，而裴艺冉现在身上有一股刺鼻的女儿香。
幽香不断的**着顾凌川，她额头上不断的冒出豆大的汗珠，唇色发紫。
怀中的人忽然就不挣扎了，裴艺冉感觉到不对劲，松开一看，却见她紧闭双眼，呼吸微弱。
他的心一瞬间停止跳动：“顾凌川——”
……
竹院。
王大夫替顾凌川诊完脉，便将她的手放回帐内，眉头蹙起，能夹死一只蚊子，仿佛很棘手。
“大夫，怎么样？”裴艺冉紧张地问道，深怕因为此事的**，让她病情加重。
大夫眉头忽然舒展，摸着胡子，眉开眼笑。
“奇了！”
“夫人的脉象，我观之有所好转，只是不宜大悲大喜，往后大人还是注意些为好。”
裴艺冉隔着帐子看着顾凌川，缓缓松了一口气：“那她为何会昏倒？”
“这……”
王大夫在空中嗅了嗅，最后停留在裴艺冉身上：“大人，便是你身上的香味**到了夫人。”
“我不戴香囊……”话到一半，裴艺冉自己也闻到了一股香味。
这香味许是从夏莹身上沾上的。
裴艺冉想到前世守岁那晚，他身上便带着香囊，他一靠近，她的脸色便肉眼可见的苍白下来。
可那时，他一脸不耐烦的训斥了她说“最不耐烦她柔弱不堪的模样。”
裴艺冉真想狠狠的扇自己一耳光。
“夫人的病，可有办法医治？”
“或许宫中的御医会有法子。”
“送大夫。”
裴艺冉吩咐小梅送大夫，又吩咐肖勇拿了水来，净身。
屋内，燃起了檀木。
……
裴艺冉净完身，换上干净的衣衫出来，便见账内的身影在动，连忙掀开帐子，将她扶起来。
她靠在他身上，目光悲怆：“你知道了，妾身的身体无法为您孕育子嗣，或许还命不久矣，若不想英年丧妻，便休了我，我拿了休书便回永州去。”
裴艺冉瞬间就想到了她孤苦伶仃的死在永州，紧紧的抱着她，手不可抑制的颤抖。
“不许！我不许！”
顾凌川垂下眼帘。
裴艺冉将脑袋埋在她颈肩，声音闷闷的。
“大夫说了或许宫中御医会有法子，你的病可以治好的，只要保持心情舒畅，更是可以长命百岁，我只想你陪着我一起终老，如果不是你为我生的孩子，我玉愿不要！”
两人紧紧的相拥，无人上前打扰。
良久，顾凌川抱住他的后背，抬头，在他耳边轻唤。
“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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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故人
一声“阿玉。”
裴艺冉喜不自胜。
顾凌川也缓缓勾起唇角。
裴艺冉在安慰顾凌川，但不如说，是顾凌川在安慰裴艺冉。
时间缓缓流淌，异常静谧。
既然说开了，顾凌川心中泛起甜蜜，要不是夏莹，还听不到裴艺冉向自己表明心意呢！
不过顾凌川又想到了他身上的伤，依旧如鲠在喉。
“她为什么说你不顾性命的救她？”
“我只当她是我的下属，我岂能看着我的下属在我面前被歹徒所伤，谁知她误会了，不过以后她不会在出现在你面前了。”誩
裴艺冉冷冷地说道，但是转向顾凌川时，目光又便得谢柔宠溺。
翌日。
裴艺冉入宫专为顾凌川请旨，求来了御医为她看病。
御医也说她的身体有希望康复，遂开了几服药给她，让她好好调理。
喝了几贴药，休养了几天，顾凌川感觉自己逐渐恢复了气力，面色越发的红润起来。
刚喝完药，小梅匆匆进入屋内，递上口信：“夫人，茉心点心的掌柜来信说，详亦酒庄的少东家要见您，说有要事相商。”
茉心点心庄是顾凌川陪嫁的铺子，而详亦酒庄是现今最大的酒楼，遍布全国，还包囊其他行业，是最大的皇商。
这样的人，找她谈生意？
顾凌川带上帷帽便去见了详亦酒庄的少东家。
那少东家谢润如玉，一身书生气息。
“你便是茉心点心庄的幕后老板，久仰久仰。”
酒楼的窗户打开，微风吹拂，撩起了顾凌川的帷帽。
庄详奇看着眼前身子曼妙的女人，出于好奇心理，便趁着风吹起帷帽的那一刻，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浑身血液上涌，激动不已：“你是顾凌川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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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
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顾凌川听到眼前这人的称呼，愣了片刻：“你是？”
她何时认识皇商了？
可眼前这人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庄详奇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手足无措。
“我是庄详奇，小时候经常寄住在你家？你一口一个哥哥，经常跟着我跑，难道妹妹不记得了？”
闻言，顾凌川想起小时候在家中借住的那个小哥哥，记忆回笼，目光透着怀念。
那时，他们亲得像一家人。
“原来是你！”
没想到还会在这里遇到故人。
庄详奇热泪盈眶：“我早就想去寻你们，可却听闻你们玉家被满门抄斩，永州的人对你们一家都闭口不提，我还以为你也……”
顾凌川垂下眼帘，庄详奇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抱歉。”
“无碍。”顾凌川学会了释怀：“多陆少东家的记挂，玉家全都葬在永州东边的山上，少东家有空便可前去给上柱香。”
顾凌川喊着少东家，毕竟是年少时的情宜，十分生疏。
庄详奇一脸心疼，记得小时候，她最是活泼了，没想到现在一脸娴静。
“妹妹和我不必这么生疏。”
门外，夏莹离开了锦衣卫，便被家中安排来相看，准备嫁人。
谁知看到顾凌川和一个男人偷偷见面，还带着帷帽，定是见不得人。
顾不上对面的人还在侃侃而谈，夏莹顿时兴趣全无。
“结账，我还有事，先走了。”
夏莹放下钱，也不管对面的人脸色如何，起身离去，来到陆府找裴艺冉，刚好碰见裴艺冉出府。
裴艺冉见是夏莹，目不斜视，径自上马车。
“裴艺冉，我有事和你说，我看到你夫人……”
夏莹已经离开锦衣卫，便直接叫了裴艺冉的名字，她脸上带着笑意，想要揭露顾凌川不守妇道。
谁知话还没说完，便被裴艺冉冷冷地打断：“你莫要诋毁我夫人。”
夏莹还什么都没说，便见他如此维护顾凌川，一脸不甘，攥着拳头，报复性地大喊：“我看到顾凌川和陌生男子单独在一起。”
既然他如此相信顾凌川，她偏要打破他心中的美好。
第二十五章醋意
京城。
详亦酒庄门口。
顾凌川与庄详奇告别。
“少东家，就送到这里吧！”
“顾凌川妹妹，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唤我一声详奇哥哥，可好？”庄详奇谢润地笑着。
裴艺冉的马车停在一旁，掀开帘子，望着两人，心底泛起一股酸意。
虽然那两人相隔甚远，举止有礼，却被裴艺冉看出了点依依惜别的意思。
顾凌川没有察觉，微微垂眸道：“我们毕竟已经不是孩童了。”
庄详奇肉眼可查的失落：“也是，不过妹妹的点心铺若是需要我的帮助，我定义不容景。”
“多陆。”
顾凌川扬起一抹率真的笑容。
裴艺冉紧了紧手，再也看不下去了，起身起了马车，朝两人走去。
“夫人，为夫来接你回家。”
原本他还充分相信自己的夫人，可是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还是忍不住醋海翻腾。
而且看起来，两人关系匪浅。
庄详奇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神情微怔：“妹妹，你成亲了？这是你夫君？”
他还以为她一人在京城讨生活多有不易，想要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将她接到家里去住。
没成想居然已经成亲了？
顾凌川点头，介绍道：“这是我夫君裴艺冉，这是详亦酒庄少东家。”
裴艺冉充满占有欲的站在顾凌川身侧，蹙眉看着庄详奇：“我夫人可没有哥哥？你唤谁妹妹？”
“我少时曾寄住在顾凌川妹妹家中。”庄详奇笑眯眯的对上裴艺冉的视线，看不出是不是在挑衅。
裴艺冉心底醋意翻腾，面上却隐忍：“顾凌川，我们回家。”
呵，青梅竹马啊！
两人对视，空气中火花四溅。
顾凌川在一旁，见势不对，连忙开口：“夫君，我们快些回去吧。”
说完，拉了拉裴艺冉的衣袖，清澈的双眸中带着一丝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