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努力得不够。

我依旧铆劲学习，成绩也越来越好。

每次考完试，奶奶都把成绩单发给海蓝。

而海蓝永远已读不回。

她只有在过节的时候，才会回来看看我们。

每一次，她都装满一整个后备厢的礼品送来，稍坐几分钟，再匆匆离去。

为了这宝贵的几分钟，我总会换上最体面的衣服，咧着灿烂的笑脸，早早飞到门外迎接。

我期待她能看到，儿子在一天天变好，不再是一无是处的傻子。

可不知为何，她一看见我，就满眼嫌恶：

“穿这么浅的颜色，弄脏了还不是奶奶洗？你什么时候能懂点事呢？”

我很想说，其实衣服都是我自己洗的，我不仅会洗衣服，还能帮奶奶做很多家务。

可她已经越过我：“东西拿进去，别耽误我跟你奶奶说话。”

我问系统，妈妈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系统说，可能有的妈妈比较严厉，但妈妈是不可能讨厌自己的小孩的。

妈妈应该还是爱我的吧，只是对我要求高而已。

三年级以后，我表现出了写作上的天赋。

有次考试作文是关于母爱的，我得了最高分，文章被老师当作范文在班里朗读。

同时，老师也读了我的邻居小东的作文，他只写了两句话，成了反面教材。

下课后，小东把我堵在座位上。

“时傻子，你那篇作文是抄的吧？”

小东以前总骂我傻子，后来他的成绩一直垫底，同学都管他叫二傻子。

连他父母也骂他：“还不如傻子。”

所以他很烦我，动不动就找茬欺负我。

我平静地看着他：“我没抄，我就是写得比你好。”

“撒谎，你妈早就不要你了！你会写个狗屁母爱？

“你肯定是照作文选抄的，我现在就要揭发你！”

说着，他三两下撕了我的卷子，又抢过我的书包，把东西全倒出来，狠狠地上脚踩。

我气得使劲推他一把，他一个趔趄，脑袋磕着凳子摔在地上。

……

办公室里。

小东站在家长旁边，用眼神向我示威。

老师说：“这件事情是小东有错在先，不过时深，你打人也不对，互相道个歉吧。”

我们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开口。

老师叹了口气：“时深，我已经通知你母亲了，她正在来的路上。”

我一愣，才想起奶奶这两天手机坏了，接不到电话。

难怪要找海蓝。

可她那么忙，连听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真的会来吗？

我有点慌，心虚地说：“老师，我向小东道歉，都是我的错，您别让我妈来了。”

小东乐了，下巴扬得快要跟地板平行。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

海蓝一副高冷精英范，黑着脸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男人。

小东惊得张大嘴巴，下意识缩到母亲身后。

我既害怕，又隐隐有些期待。

我期待妈妈是来替我出头的，期待她把我护在身后，骄傲地说：“我儿子没错，不需要道歉。”

高跟鞋的鞋尖停在我面前。

海蓝同老师握了手，淡淡地问：

“都调查清楚了吗？需要我赔多少钱？”

老师忙说：“没那么严重，就是孩子之间有些推搡，我已经批评教育过了。”

小东妈妈不乐意了：“怎么不严重呢？我儿子撞到头了，将来考不上大学，谁能负起这个责任？”

海蓝从手包里拿出一沓钱，扔在桌上：

“这是一万块，拿去给你儿子看病，够吗？”

“你什么态度，有钱了不起啊？”

“那算了，”海蓝收回钱，“你报警吧，咱们走法律程序。”

小东母亲的嘴角抽了抽，伸手抢过那沓钱。

“我给王老师面子，今天就放过你们！”

悻悻地拉起儿子往门外走：“什么家长养什么孩子，没见过这样的！”

老师大概没想到事情会以这种方式解决，愣了两秒，合起嘴巴：

“呃，小深妈妈，今天请您过来不光是这件事，我还想跟您聊聊孩子的学习……”

海蓝摆摆手：“孩子学习归他奶奶管，我实在太忙了。

“我知道，时深不是正常孩子，您多费心吧。

“哦，来的时候带了点小礼物，给您放在储物柜了。”

“这怎么好意思？”老师脸有些红，“其实呢，时深是个很好的孩子。”

海蓝拽起我的胳膊，脸上挂着疏离的笑。

“没别的事情，我先带孩子回去了，跟老师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