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而下,似要吞噬万物,洁白的婚纱在雨水中显得狼狈又凄惨。俞然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干的地方,被水打湿的发丝和着泪水粘在脸颊,此时她正在有气无力地拍打着车窗,昔日权倾s市的俞家的大小姐卑微求人的样子,怕是从来没有人看到过。
俞然单薄的身子在大雨中瑟瑟发抖,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车窗,清澈的眸中写满了绝望。被如此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女子这般地注视着,任谁都会心生不忍吧?
“肖铭瑄。”俞然冷静地令人心疼,“你,是要退婚吗?”
车上高坐着的男子冷冷地看向她,纯黑的眸中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是因为她回来了,对吗?”俞然自嘲地笑了笑,无悲无怒地轻声问道,“所以我这三年算什么?”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肖铭瑄为了牧月而抛下她了,每次只要牧月一个电话,肖铭瑄就会毫不犹豫的丢下她。
俞然一直知道肖铭瑄有个非娶不可的白月光——牧月,同样也知道肖铭瑄对牧月喜欢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尽管这样,俞然还是想要试试,让肖铭瑄喜欢自己,就算飞蛾扑火,她也愿意赌一把。然而,如果不是池耀凡要娶牧月的话,只怕她永远都争取不到与肖铭瑄的婚约。
可是,为什么会池耀凡突然取消了婚约?!
俞然从小跟肖铭瑄一起长大,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直到十六岁的时候认识了肖铭瑄的小叔池耀凡,那时池耀凡十八,长她两岁。
后来,肖铭瑄喜欢上了一起读大学的一个女孩:牧家私生女——牧月。可笑的是牧月的心中从始至终都没有肖铭瑄,只钟情于那个叫池耀凡的人。
后来牧月终于得偿所愿与池耀凡在一起了,即便如此,肖铭瑄还是对牧月念念不忘。
肖铭瑄最后再看了俞然一眼,高抬贵手摇下了车窗,狭长的丹凤眼冰冷地俯视着她,语气更是冷的让人说不出一句话。
“如果不是小叔要娶她的话,我也不会选择你,俞家的大小姐。”
“若没有你,我和她会更好。”
说完,肖铭瑄漫不经心地对着司机开口:“开车。”
“唰——”俞然被溅了一身水花,洁白的婚纱染上了刺眼的污渍,雨水中,清澈的眸中却无喜无悲。
心,早已痛的麻木不堪。
呵,终究是她痴心妄想了。
俞然冷笑一声,如面具一般的柔弱顷刻化去。她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一个留不住的心,她又怎会惋惜?既然他喜欢柔弱温柔楚楚可怜的女子,那么她便用心扮演,这么多年的自欺欺人,她都差点将假的当成真的了。
**突然响起,是一条陌生来电。电话那头的人机械冰冷地开口:“喂……”
低沉焦虑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复杂:“你在哪?我去接你。”
听到声音,俞然狠狠吸了一口气:“是你?”
另一边,池耀凡深色的眸子不耐烦地看着不远处的红绿灯,语气有些不悦。
“怎么?他肖铭瑄可以去嘲讽你,我就不可以?”他的声音很低沉,令人辨不出其中的情绪。
“你也有资格来看我笑话?如果不是你反悔,我又怎会这样!”
俞然拖着湿透的婚纱,费力地在雨中走着,脸色白的不像话。
已经分辨不出是被气的还是冻的了。
不断有车子从她身边开过,路人从她身边走过,看见她这副落魄的模样,都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我反悔又怎样?我从来都没说要娶她。”他的话语永远那么理所当然。
池耀凡话音刚落下,就看见出现在不远处的窈窕身影,尽管距离很远,可他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俞然,晦暗复杂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在雨中游荡的俞然。
“啪——”池耀凡狠狠地甩上了车门,仿佛要把心里所有的怨气全部撒在车门上。
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走到俞然的面前,狠狠地抓过浑身冰凉的女子,凉薄地说道:
“竟为一个不入流的蠢货折腾成这样?能看上他,你也够蠢。”
俞然看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池耀凡,清澈的杏目直直地注视着他,堵在胸口里的火气瞬间爆发出来:“你来这里干什么?!滚啊!都给我滚!”
俞然拼命地挣扎着,嘶吼着,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池耀凡的束缚,无意的抬头间忽然发现池耀凡深色的眼眸晦暗不明地看着自己,如雨夜落叶上蜿蜒爬过的毒蛇一样,危险至极。
池耀凡每次要动真格时都是这副样子。
俞然心中竟阴差阳错地升起几分不安,故作镇定地与他对视。
这副神情,在池耀凡眼中便是对肖铭瑄念念不忘,为了他对其他近身的男人殊死抵抗。
池耀凡神色一沉,拽着倔强的俞然往车上走:“是没见过男人吗?那种货色也能看得上?真是活该。”
“呵,难道我要看上你?!”
俞然赌气地开口。
池耀凡扫了俞然一眼,仿佛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二话不说就把俞然打横抱起,朝着车走去。
俞然无处安放的双手在池耀凡结实宽敞的胸前又推又打:“你要做什么?!你是疯了吗?池耀凡,放开我!”
池耀凡没有理会,直接把人摔进了车内,熟练地锁上了车门,目光略显疲倦的看了一眼还在后座位折腾的俞然,嗓音冷漠:
“你没有他就活不下去吗?”
关你什么事?
俞然根本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如此阴晴不定拒人千里的人突然来关心她的感情生活?如果不是傻了的话就是为了来看她的笑话。
她堂堂俞家大小姐的笑话,岂是外人说看就能看的?
只是俞然已经精疲力尽,一时之间懒得与他争论。
要不就姑且顺着他吧,省的惹了他不快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被他这样的人看了笑话,也勉强不算是辱没了她大小姐的身份。
“是,没有他我就是活不下去。”俞然懒懒地应付道。
池耀凡沉默片刻,顿了顿开口。
“那你怎么还没去死?”
俞然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生无可恋,这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把人气死。
“那我现在就去死。”她气道。
“你敢?!”
池耀凡下巴绷的厉害,说话的口吻更是凶狠吓人,磁性的嗓音压低到极点,吓得人心好似悬在刀刃上。
“我有什么不敢。”俞然淡淡道。
池耀凡垂眸,掩下眼底浓郁的烦躁:“非他不可?”
他的嗓音很低,好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嗯。”俞然依旧淡淡的说道,转头望向窗外,不再看他。
“好,很好,好得很。”池耀凡的脸色彻底冷下来了,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然后,在死寂之中说出了一句让俞然都想不到的话:“我呢?我算什么?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女人,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俞然瞬间张大了嘴巴,脑中已经停止了思考,直愣愣地看着坐在前面的池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