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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十年祭日抛下明徽

第3章 十年祭日抛下明徽

发表时间: 2024-11-29 09:39:42

有惋惜,有敬佩。

明徽一步步走向父母灵位前,耳边传来旁人的声音。

“明家夫妇走了,霍家还愿意遵守诺言娶了明徽,霍家仁义。”

仁义……

她偏头,看霍砚深。

男人垂着头,看不见表情,确实如同一个尽心竭力的女婿。

明徽眼中含泪,目光又落在两张黑白照片上。

“爸,妈——”

这一喊,便再也止不住泪水,胸前的白花被泪水打湿。

众人动容。

霍砚深前后照料着,搀扶着,安慰她,“阿徽,别哭了,想想我们的孩子。”

提起孩子,她心中更痛,只觉得天昏地暗,泪水似汹涌的泉眼,堵也堵不住。

恍惚朦胧间,一熟悉人影着黑衣黑裤,带着白花进了门,又消失在人群中。

明徽哭得太惨,怕她撑不过接下来的流程,霍砚深扶她去房间休息。

刚一进门,男人便收敛了悲戚表情,甩开她,嫌恶地擦了擦手指。

他电话响起,踱步到窗边,接电话。

女人呆呆坐在床上,任由泪水流下,她抬头看他背影。

芳兰竟体、清隽润和,是她从小喜欢到大的男人。

明徽静止一瞬,心头情绪起伏跌宕,说不出的滋味。

“砚深。”

霍砚深却语气平平,拿起外套要走,“程玉发烧,我去照顾她,祭奠结束我来接你。”

霎时,那股喜悦幻灭。

明徽呆愣愣看他,“你说什么?”

霍砚深不愿再多说,脚步已迈出房门。

明徽追出去,抱着他胳膊,“砚深,我求你,你留下。”

她泪盈盈,一字一句哀求,“今天是我父母祭日,女婿不在不合礼数,我求你!你迟一点再去,至少祭拜完我父母——”

三九寒天,她的心却比这冬日的温度更冷。

霍砚深,别让我失望。

明徽看着他,想从他口中听到“不去了”三个字,可男人脚步并没有停,甚至没有回答,没有解释,只有一双眼眸,如猛虎看猎物,轻蔑无比。

明徽急追两步,身形不稳,踉跄几步要摔倒。

朦胧中,她瞥见男人决绝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霍砚深,你没有机会了……

明徽眼角有泪,闭上眼睛迎接突来的疼痛。

可没有想象中的疼,反而跌入了一团温热薄荷草中。

女人睁眼,只见一双明亮熠熠的黑眸。

眸子里是她看不清明的意味,暗潮汹涌,可只澎湃了一瞬便猝然消失。

“明小姐。”

薛泯的声音客气而疏离,稍稍用力,扶她站起,指尖若即若离碰她胳膊,又恋恋不舍收回手。

明徽微微一愣,没察觉他动作暗藏的热切,“你好。”

薛泯点点头,递过来一张蓝色格子方帕,“擦擦眼泪,待会儿师父师娘的祭礼还需要你撑住。”

明徽接过,这方帕上的气息也是一团薄荷草味道。

她抬头想道谢,却已不见薛泯身影。

薛泯是明父的徒弟,刚参军时在明父麾下做事。

明家父母知道他身份,可怜他,时常私下带他回家吃饭。

从十四岁到十六岁,明徽总是在每周六下午的晚餐上见到他。

从一开始的青涩稚嫩到后来的沉默端肃。

她看着这个男人成长,却不敢与他亲近。

不为别的,因为霍砚深讨厌他。

薛泯是霍砚深“同母异父”的大哥。

霍父霍母刚结婚那几年时常出任务,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

那次,霍父走了半年,回来之后就看见了薛泯。

可薛泯肤色白、霍父肤色黑,长相也有差异,他心里拧了疙瘩,怀疑薛泯不是他亲生孩子,霍母与他争执,两人自此冷战。

直到霍父工作安定下来,紧接着霍砚深出生,两人的关系这才有所缓和。

只是薛泯从那时就成了霍家的边缘人,母亲轻视他,父亲无视他,弟弟欺负他。

他被送到外祖母那里,从霍泯变成了薛泯。

他的存在,是个错误。

十八岁时外祖母去世,霍家对这个陌生的儿子有隔阂,便将人送到军队,然后遇见了明徽父亲。

那时候明家已经从军区大院搬了出来,明父明母与薛泯的关系,霍家不知道,明徽也不敢让霍家知道。

去墓园时,一群人浩浩汤汤,唯独不见霍砚深的身影。

陈水燕问她:“砚深呢?岳父岳母十年祭,他不在现场?”

明徽咬着唇,强迫自己露出笑容,“二婶,砚深有推不开的公事要忙,没办法只能先走了。”

“再怎么忙也不能缺席岳父岳母的十年祭日啊,这像什么样子。”

陈水燕嘟囔,眼珠转了转,“明徽,你惹他生气了?”

明徽摇摇头,“没有。”

她眸光黯淡,低头撕扯着衣服,“他本想留下的,是我让他先走了。”

“嗯,没生气那就好。”陈水燕点点头,“对了,我听说霍家最近有个项目在海城,巧了你二叔最近在海城开了个分公司,正缺业务呢,不如……”

她话没说完,只让明徽自己参透。

明徽当然能明白,自从嫁到霍家,每每回明家遇到的都是这类说辞。

娘家不像娘家,更像生意场。

见明徽没答话,明怀礼出声阻止老婆。

“好了!阿徽怀了孕,不宜劳思,你别用这种小事烦她。”

“怎么是小事,当初她结婚,明家是掏了一大笔陪嫁的,要不是……”

明徽蹙眉,忙阻止她,“好了,二婶,回家之后我问问砚深。”

她偏头向外看,浑身疲惫。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从十六岁父母去世到现在,她听了十年。

明家父母的墓地在城北烈士陵园。

大概是在明家哭够了,到了墓园,她只觉得浑身冰凉,泪意却没了。

墓碑上父母黑白照片朝着她笑。

她也笑,笑着笑着心却痛了,眼泪扑簌簌流下。

“明小姐,节哀。”

薄荷味道又钻入鼻腔,明徽在一片朦胧中看到薛泯挺拔的身影。

迎来送往,仿若明家亲儿子。

明徽心里稍稍熨帖,有他在,至少还能给父母个交代。

葬礼结束,明怀礼夫妇借口公司有事离开,将她留在别墅。

明徽给霍砚深打电话,铃声响了两下,是个女人接的电话。

北风一吹,她急忙挂了电话。

想来他现在正全心全意照顾程玉,哪里还顾得上她。

明徽围着围巾,将自己裹紧,步行到别墅区外准备打车离开。

半途,一辆军绿色吉普按了两下喇叭。

明徽朝路边挪了挪,没想到那辆吉普直接停在了她身边。

“霍砚深不来接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