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墨说话时,那温热的气息,悉数扑在了凤倾歌的脸上,顿时,她的脸颊就有些发烫了。
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凤倾歌神色恭敬如常,“陛下,微臣愚钝,不敢妄自揣测圣心!”
楚瑾墨在她面前总是自称为“我”,但凤倾歌不敢逾越半步。
“倾歌,我倒是希望你能多揣测揣测我的心思!”将凤倾歌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楚瑾墨眸光晦暗,意有所指道。
他眼眸幽深,目光太霸道,还带着强烈的侵略性,这不该是一个天子看臣子的眼神。
凤倾歌不敢直视楚瑾墨。
“陛下,你是君,末将是臣!”
不管楚瑾墨是什么心思,凤倾歌作为臣子,君臣之礼就需要时时谨记遵从!
“倾歌,不是这样的!以前,我们一起习文练武、嬉戏玩闹、同桌用膳,甚至同床就寝……”
将凤倾歌的手牢牢抓在手中,楚瑾墨神色热切,“我希望,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的亲密无间。君臣之礼,在我们之间,全然不需要!”
握着凤倾歌柔若无骨的手,楚瑾墨心中痒痒
他不禁垂眸细细打量,她的手白皙细嫩,指尖圆润,指甲颜色粉淡,握在手里柔软的像摸着一块豆腐,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将军该有的手,反倒像闺阁里的千金才有。
楚瑾墨心生异样,惊叹道,“倾歌,你的手真好看,像女孩子的手!”
凤倾歌心中大惊,清冷的面容,闪过一丝慌乱,迅速将手抽离了出来,背在身后,“陛下莫要开玩笑,微臣一男子,手怎么可能会像女子的!”
“陛下,当年,是臣年幼无知,不知礼数。陛下不曾怪罪微臣,实属万幸。如今,陛下贵为天子,臣万万不敢再有半点逾越,还望陛下恕罪!”
见她一副噤若寒蝉、急切的想要划清界限的模样,楚瑾墨剑眉微蹙,心中甚恼。
心下却又烦恼,不知该将她如何是好?
楚瑾墨知道,他对凤倾歌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却该死的无法忽视!
她,芝兰玉树般的人物!自己怎该有那般龌龊的心思?
楚瑾墨的心情十分矛盾。
氛围变得有些尴尬,凤倾歌感觉置身火烤,楚瑾墨看她的眼神太过热切了,让她想要逃避。
“咳咳。”凤倾歌不自在的清咳了一声,“陛下,若无其他事,臣恳请退下!”
“马上就到午膳时间了,倾歌,你陪我下盘棋,午膳就在宫中用!”
楚瑾墨眸光微闪,他并不想这么快就放凤倾歌离开。
“陛下,君臣有别,微臣岂能留在宫中用膳?还请陛下允许微臣告退!”凤倾歌垂眸,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凤倾歌,这是圣旨,你想违逆不成?”凤倾歌的推托,让楚瑾墨心有不悦。
“微臣不敢!”砰的一声,凤倾歌跪在了殿上。
见此,楚瑾墨心中恼意更甚,自己已经放低姿态,迁就于她,她却如此不愿,不领情面,当真是要与自己划清界限吗?
楚瑾墨凤眼微眯,看着凤倾歌冷声道,“凤倾歌,你就这么喜欢跪着?”
“回陛下,君臣之礼不敢忘!”
凤倾歌的话,真是让楚瑾墨有些头疼,开口闭口不忘“君臣之礼”!
她就非要与自己唱反调?
楚瑾墨拿凤倾歌真没有办法了,也懒得管她那满口的“君臣有别”,她爱说就随她说去,他就当没听见。
见楚瑾墨不语,似乎妥协了,凤倾歌唇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芒,小心翼翼道,“陛下,微臣有一言,不知该讲不该讲?”
“讲。”将棋子放下,楚瑾墨神色意外的睨了她一眼。
这是她今天,第一次主动与他说话,楚瑾墨很好奇,她究竟要说什么。
“陛下,臣以为,陛下确实该选妃了!”凤倾歌清冷说道,此刻的她,似乎一点都不害怕楚瑾墨发怒。
“凤倾歌!”楚瑾墨怒声而起,手中棋子啪的一下丢在了棋盘上。
“陛下,您虽不愿,却不得不面对,前朝后宫本就息息相关的事实。您若一日不选妃,这朝堂官员便一日不安,便不能尽心尽忠,这于国、于陛下都是不利!”
似乎有理有据,可凤倾歌提及此事,真正的意图,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楚瑾墨怒极反笑,“那你呢?朕若是不选妃,你就不尽忠了?再且,朕选妃,于你又有何益?竟让你如此不知死活的劝谏朕?”
“微臣只是为陛下考虑。”凤倾歌诚惶诚恐的从座榻上起身,又跪在了楚瑾墨的脚边。
楚瑾墨怒不可遏,伸手钳住了凤倾歌的下颌,让她无法避开他的目光,“好一个为朕考虑!那你可曾考虑过朕是否有喜欢的人?你又可曾考虑过朕对你是什么感情?”
一字一顿,楚瑾墨厉声的质问就如带刺的鞭子,鞭笞在凤倾歌的心上,疼痛的让她脸色有些发白,而他那炙热的目光,更是让她坐立难安。
楚瑾墨的话,她不敢深想,哪怕心底存有一点一点的奢望,在“三纲五常”面前,她都不能有丁点的非分之想。
“陛、陛下……”
哑然无声,她不知道此时该如何回应楚瑾墨。
她的大惊失色、惶恐不安,让楚瑾墨终究拉回了理智。
松开了她的下颌,楚瑾墨又恢复了惯常的冷酷,“凤倾歌,说来,你也已经是弱冠之年,朕也不见你成亲啊?”
成亲?
凤倾歌垂眸,心中泛起苦涩,这辈子她恐怕都成不了亲!
她一个假男人,如何能娶妻生子?
“陛下,微臣军中繁忙,无心家事!若真要成亲,微臣也只想找一个心爱之人,像微臣的爹娘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帝都人人皆知,老将军凤冀一生只娶了一位夫人,夫妻两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老将军战死沙场之后,夫人便殉情追随了去。
凤倾歌的话,让楚瑾墨心口一滞。
原来,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想到,在以后的某个时候,凤倾歌会遇到那个心爱的人,他们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楚瑾墨的心底就无端生出烦躁之意,他一点都不想看到那样的情景。
“出去。”突然厉喝,案上的棋子连同棋盘一起,悉数被楚瑾墨拂到了地上。
此刻,他浑身都充斥着暴戾气息。
凤倾歌心头一颤,拧眉,完全不明白楚瑾墨怎么就突然变了脸色,她却也毫不犹豫的退出了甘露殿。
他此时发怒,对凤倾歌来说无疑是让她摆脱了困境!
刚刚,她突然提起选妃之事,便是想要楚瑾墨动怒,她好离开罢了!
他对她的试探,那般明显,若不想办法脱身,只怕楚瑾墨会对她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凤倾歌不是怕楚瑾墨会如何对她,她怕的是世人会对楚瑾墨生出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