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朵最恨别人骗自己,更何况江阳还骗了她那么久,久到她习惯了江阳对她的好,久到她真的对他痴心一片。
可他居然把她的心弃若敝履,居然那么的不在意,甚至联合了周敏来陷害她,把她关进精神病院。
进入精神病院很久,她都不能接受江阳骗了她这个事实,她疯狂的想要从精神病院逃出来,却一次次被抓回去,纤细的手臂满是青紫,扎满了针孔。
她永远都忘不掉精神病院是什么样子的……
“小姐,请问,您点些什么?”服务生递上来菜单。
文朵坐在角落里,望了望窗外的天空,天已经有些暗了,甚至有点阴云密布的感觉,像极了她在精神病院里看到的天空,那个时候她最希望的是……
“一杯拿铁,一块芝士蛋糕,蛋糕要切成四方的形状。”她没有看菜单,简单的点了餐。
这里是白云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每天都有奇奇怪怪形形**的客人光临,服务生对她的要求并不觉得诧异,收起菜单离开了。
咖啡和蛋糕很快就上来了,文朵把蛋糕分成四四方方的小块,一块一块从右往左慢慢的吃,那个时候自己最希望能吃到这样一块蛋糕,或者喝一杯浓香的咖啡,可她有的只是无尽的冰寒和一针针的镇定剂。
“欢迎光临。”门口,迎宾小姐甜美的声音,顺利拉回了她的思绪,那个衣着华丽的女人昂着头,迈着高傲的步子走了进来,目不斜视的走进了电梯。
文朵止不住的浅笑,她果真还是老样子。
这位阔太太习惯了眼高于顶,目不斜视,否则的话她只要稍稍移动目光就能看到文朵,可惜她没有发现她。
一楼,二楼,三楼……
文朵目不转睛的盯着楼层,一手淡定的把蛋糕送入口中,六楼。
蛋糕块在口中融化,文朵的左手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咖啡杯。
“欢迎光临。”十分钟,不多不少,迎宾小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男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这男人虽一脸怒火,行色匆匆,但是衣着体贴,发丝也梳的一丝不苟。
这个人,文朵其实并不太熟悉,虽然他是自己的爸爸,可文朵和他相处的时间却少之又少。
他径直冲进电梯,没人注意到坐在那里的文朵。
不多时,也就五分钟左右,男人又下来了,怒发冲冠、头也不回的走了。
如果仔细看,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皱巴巴的,可以想象楼上刚刚经过了一场小规模的战争。
文朵付了钱,拿了手包站起来,径直往电梯口走去。
叮咚一声,电梯开了。
一个满脸惊慌,衣衫不整的男人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一下撞在了文朵的肩膀上,却不知道是文朵站的太稳,还是他自己太过脆弱,居然一下坐倒在地。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文朵微微弯腰,轻声问道。
男人听到她声音却身形一震,猛然抬起了头,复又慌乱的低下了头,爬起来想跑。
“江阳!”文朵满脸不敢置信,上前一步拦下他,着急的问:“你是江阳?”
“不,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江阳,不是江阳!”江阳惊慌失措,连滚带爬,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文朵依稀记得他一直保持着自己的风度,无论在何种场合,哪怕是去精神病院探视她,他也依旧保持着自己高高在上的风度。
精神病院里,他说,他不喜欢向别人低头,之所以为她做那些事,不过是为了讨好她,利用她。
她那个时候发誓,一定会让他低头,一定要让他过得生不如死。
这一刻,他终于是低下了头,带着满身的伤痕和狼狈逃离她的视线。
文朵缓缓直起身,目送他远去,唇边不自觉溢出一丝浅笑。
她的小妈,继母,你现在一定觉得很酸爽吧,被人捉奸却又无力解释。
文朵转身,径直走出酒店,在车内等了一会,瞧见周敏用包遮住脸,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虽然她离的远,没有看清,但是也看到周敏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了,发丝也不复先前的一丝不苟。
这个曾经的贵妇人,终究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没脸见人。
文朵很想笑,但是却更加用力的咬着唇,她还是不甘心。
不够,这些还不够,远远不够!
周敏给她的痛苦,江阳给她的痛苦,那种绝望和痛楚,他们还没有体会到。
咚咚,有人敲击她的玻璃窗。
文朵微微抬头,透过不太明亮的灯光,隐约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人。
“小姐,您在这坐了半个小时了,能让一让吗?”他一手搭在她的车顶上,缓缓凑在玻璃窗前,沉稳而带着磁性的声音透过玻璃窗,不太清晰的传了过来。
车窗缓缓的降下一半,文朵抬眸静静的看着他。
虽面色平静,可心里却像是翻江倒海一般,紧紧的咬着银牙不让自己的泪夺眶而出。
他……
她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他。
那个在她弥留之际,在她死前唯一给了她温暖的人。
她站在楼顶边缘,腿脚都在打颤,所有人都不相信,所有人都说她是疯子,他们逼迫着她,威胁着她。
只有他,唯有他,在最后时候抓住她的手,他说:朵朵,我信你。
他不知道他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像是在她的心里埋下了种子,那一刻绝望的她多希望自己可以继续活下去。
也许,正是这一颗种子,将她带到了现在,让她再回到原点,改变这一切。
她的目光一点点描绘他的模样,从细碎的发丝到他光洁的额头,到剑眉,到星眸,像是在心里画出一幅美丽的画。
“小姐,你还好吧?”他微微垂头,轻声问道,唇角漾出一抹笑,如罂粟妖冶,引人犯罪。
文朵点了点头,缓缓关上车窗,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她却连擦拭的心情都没有,只任凭眼泪不断的夺眶而出。
汽车缓缓驶离了酒店,透过后视镜,恍惚看到他笔直如松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