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浒之所以会去洗浴中心,其实是老板王大力把他请去的。开业当天,赵浒是重要嘉宾,当然,不止他一个,其他人赵浒也都认识,地位都不低。
然后这些人呢,当天就拿到了王大力给他们的VVIP卡,里面已经充了不低的金额。
场上人心照不宣,推杯换盏间就揣进了兜里。
后来,他们都成了洗浴中心的常客。
最开始倒也没什么异常,赵浒没花一分钱,就能享受着洗浴中心的顶级服务,对他这个岁数的人而言,即可以保养身体还能松松筋骨,他乐在其中,还带着老婆孩子来玩过几次。
直到第四次,那次他是一个人去的,洗完搓完泡完,赵浒和每次一样到疗养区**肩颈,这时,王大力突然出现,神神秘秘的把他领到了尽头一处隐蔽的门内,赵浒这才发现,推开这扇门,里面竟然是另一个世界。
那天,王大力送给赵浒一个姑娘,小姑娘热辣奔放、性感风情,赵浒结婚30年,老婆在那件事上总是规规矩矩,从没有主动过一次,到了45岁以后,赵浒也没什么兴致了,两个人已经很多年没同房共枕过。
就连赵浒都已经接受了自己开始老去的事实。
可那天,那个小姑娘却让他找到了年轻时都未曾有过的感觉,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还行?
从洗浴中心出来,赵浒前所未有的心潮澎湃,激动之余,他给王大力打了个电话,笑着告诉他:“兄弟,事办的不错,你放心,我会让你的生意更上一层楼,在深州,你必须是独一份。”
王大力在那头不停地道谢,自此之后,对赵浒更加殷勤,而赵浒,再也没带老婆孩子来玩过,自己却来得更频繁了。
后来经过赵浒的运作,阳光洗浴的曝光度迅速攀升,好评不断,如果遇到竞争对手想要抢生意,赵浒就会想办法给他们找点麻烦,
除了赵浒,其他人估计也都是这样被王大力拿下的,开业到现在,罩着王大力的人不在少数,因此阳光洗浴虽然遭遇过举报,却一直都平安度过。
赵浒没想到,警方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他们犯罪的事实。
“白队,哎,我在洗浴的事就这些,您看,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我单位要知道了,工作肯定就丢了,老婆也得跟我离婚,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风风光光了这么多年,不想老了老了英名尽毁,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赵浒说着说着,眨眼一眨巴,眼泪就掉了下来。
白宁宁心里冷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嘴上却安慰道:“你放心,只要你配合,那就是立功,我们会对立功的人格外关照的。这样,麻烦你再说说,他们做这种勾当的经过,比如说,里面的女性有多少人,具**置在洗浴的哪个位置,像你这样的嫖……额……客人,一晚上消费大概多少?那些女性,是否自由?”
赵浒用手心抹了把眼睛,哑着声音道:“那个位置挺隐蔽的,是个暗门,就在顶楼,穿过疗养区的走廊尽头有个暗门,如果不是知道的人,在外面几乎看不到门的存在,能打开暗门的人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老板王大力,另一个是丁经理。但王大力在那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每次都是丁经理带我过去的。里面搞服务的女人有多少我不知道,这期间,我换过,换过3个。”
说到这,赵浒老脸一红,抬头看了眼白宁宁,发现她表情变化不大,舔了下嘴唇,又继续说道:
“不过他们好像会更新人手,第一次那个女孩,我一直意犹未尽,换过三个人以后我就还想找她,然后王大力就告诉我说女孩不做了。至于自不自由,我想应该不是囚禁的,因为我在洗浴外碰到过服务我的女孩,她们还热情地跟我打招呼。”
白宁宁点点头,又问:“你说的丁经理,和王大力什么关系?”
“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王大力雇佣的员工,可后来发现他的权力仅次于王大力,而且知道王大力的所有秘密,我问过丁经理一次,他没说,后来我问王大力,这姓丁的到底可不可靠,别哪天给捅漏了,王大力让我放心,说丁经理是他儿子,绝对自己人。”
“他姓王,他儿子怎么姓丁?”白宁宁皱眉。
“嗨,我当时跟你有一样的疑问,王大力说,是他收养的儿子,人家本来姓丁,收养后也没改名。白队,我觉得,王大力可能没有生育能力。”
“为什么这么说?”
“我也是在一次饭局上知道的,有人说他膝下至今没有一儿半女,就这一个养子,要是有生育能力,怎么可能把什么都交给养子,随便找个女人也得生个亲生的呀。”
“王大力在洗浴中心有没有自己的房间?”
“有,他的房间就在三楼左手边,和疗养区相对,有门牌,不隐蔽,办公休息一体,和其他普通老板给自己留的房间差不多。”
白宁宁想了想,意识到赵浒还有一个问题没回答:“你还没说,你们在那消费一次花多少?”
赵浒一听这问题,又紧张起来,搓着手,吭吭唧唧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他们那个付费制度,还挺人性的,完全看项目和顾客体验……”
“这玩意儿还有项目?”
“那个,白队,那个,要不你还是找个男警官来吧,我一说他就懂,跟您说,我这老脸,真是不好意思。”赵浒一脸苦瓜样,又要哭了。
白宁宁想了一会,终于没绷住,转过身砰地推开门,朝着外面喊道:“李明轩!李明轩!过来,好好跟赵会长唠唠,问仔细了!”说完回头瞥一眼赵浒,给一个“好好说”的眼神,离开了办公室。
***
通过赵浒的交代,刑警队基本上掌握了洗浴中心组织卖淫的运作模式。
王大力手中有一定数量的卖**性,暂且不知道他以什么方式控制,这些女性是可以自由出入的,且服务过程中并没有呈现出强迫状态,她们能做到以客户体验为宗旨,在赵浒看来,完全是心甘情愿做这行的样子。
洗浴中心的服务主打高端,按赵浒的经历,他第一次就花光了王大力送他的会员卡里的1万块钱,还没够,自己填补了一些。
之后王大力又送过他一张一万块的卡,但再往后就再也没送过了,赵浒知道,他现在也有把柄攥在王大力的手上,所以对方即使不贿赂他,同样可以拉他下水,而赵浒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不能抽身了。
于是后面再去的时候,基本都是自己花钱。少的,过程简单的,也得2万起步,高的十几万一晚的都有。即便如此,赵浒依然觉得值。他说那些女孩,真不是外面那些随随便便找的能比的,相貌、身材、服务都是一顶一的,看样子受过统一训练。
算起来,赵浒在里面已经砸了几十万了,虽然对他来说这些钱只是九牛一毛,但在警队的人听来,已经是天价,赵浒一个人就消费这么高,说那里是销金窟都不为过。
但也有一些女性,不知什么原因,服务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被运转至迪厅地下场所,而地下场所的女性,则是被囚禁不能出入的,主要服务于中低端人群,收费会看人下菜碟,不讲究服务质量,主打一个薄利多销。
在了解清楚这些后,辛超主动申请去洗浴中心暗查,想办法留下证据,白宁宁拒绝了。
根据赵浒的描述,那个空间很隐蔽,说明出入并不容易,在那里脱身可不像是迪厅地下室,迪厅那边服务质量低,更像是他们以往扫黄打非时清掉的那些小场所,管理松散,警惕性也低一些。
而洗浴中心服务的都是高端人群,不敢出差错,管理一定会更严格,万一脱不了身,你是真在里面消费啊,还是想举手投降自曝身份?
辛超一听,也不敢冒险了。
白宁宁把目前了解到的所有情况,和马局做了汇报,引起市局的高度重视,像这样规模庞大的组织卖淫案,再加上可能涉及到非法囚禁,已经是重案级别了,一旦破案不利,恐怕连马局都负不起责任。
马局给刑警队开了个专题会,亲自听取汇报,安排部署,最终定下来行动方案。
行动分三步,第一,盯紧王大力的行踪。第二,趁王大力在洗浴中心的时间段内,安排赵浒进去,打探清楚当天是否还有其他人在里面消费,如果有,通过隐蔽通讯器给警方传递信号。警方会采取下一步行动,如果当天没有,他们会再安排下一次时机。
如果前两步一切顺利,就到了第三步,让赵浒想办法拖住王大力,别让他离开洗浴,到凌晨6点左右的时候,两个地方同时进行突击行动,一是抓到卖淫嫖娼的现行,二是将王大力堵在洗浴直接抓捕。
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是因为经过调查发现,洗浴中心只有在早上6点左右的时候,是普通客人最少的时候,也是一天当中最安静的时候,在洗浴中心过夜的,大部分都在休息区睡觉,6点钟还没有起来,不过这个时间至少不是深度睡眠。
如果太早会吓到熟睡的普通客人,也可能会被他们干扰,毕竟不能清场。如果太晚,搞特殊服务的人也会离开了,所以6点时机最好。
迪厅那边同样如此,盯梢的人汇报,迪厅每天早上5点关门,普通蹦迪客人5点到5点半陆续离开,6点左右工作人员进行打扫,这个时候,地下的客人都还没有离开,他们基本要到上午八九点才会从城中村的农房出来。
所以行动时间最终定在了6点。
赵浒一听可以戴罪立功,马上表示绝对配合,白宁宁反复交代了他注意事项后,突击行动正式开始。
***
此时,两路人马已经将阳光洗浴中心和梦幻迪厅包围,等待指挥中心行动的指令。
白宁宁坐镇后方,看着表针逐渐指向六点钟,此时,通讯器传来3声敲击,是赵浒,告诉他们洗浴中心情况顺利,可行动。
白宁宁做了个手势,电信公司马上切断了两个场所范围内的信号,阻断里面的人进行通讯联系。
“行动!”
无数便衣迅速向目标聚拢。
阳光洗浴中心的门被撞开,发生一声嘶鸣,像是战鼓,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一路人马迅速去一楼休息区隔离并安抚住普通客人,以防他们受到惊吓影响行动,并保护他们安全,快速进行疏散。
第二路人马第一时间将工作人员全部控制。
第三路人马直接冲向顶层疗养区,赵浒已经悄悄打开了封闭的大门,突击队几乎是直入无人之境,在那扇隐蔽的大门里面,竟然是一处富丽堂皇的空间,里面有差不多10个客房,突击队直接撞开门,现场抓到了6对男女。
第四路人马,则直奔王大力的房间。之前赵浒传递信号,告知王大力没离开洗浴中心,他找了个下属一直在外面盯着,确定王大力进来后就没走。
此时,王大力的房门紧闭。突击队做个手势,三人同时踹门,门锁顿时豁开口子,众人一拥而入,只见先是一个100平米左右的客厅,有一间大办公桌,没人。
穿过客厅往里走,是卧房,床铺整齐,没人。
穿过卧室还有一个房间,推开门,一个大型圆形泡池出现在眼前,众人迅速围拢过去,却突然全部停滞住了。
泡池里放了满满的温泉水,水池里面,一个人沉在水底,已经没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