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嫡姐跳崖后,我代替她成为了大难不死的太子妃。
后来,太子猩红着眼睛质问我道:“你们江家的女儿,为何对我如此冷漠?”
我毫不犹豫地将他推下了悬崖。
就像他当时将我嫡姐逼死般决绝。
1
我嫡姐是京城毒妇,现在她死了。
她是万念俱灰地跳下了悬崖的,并未给自己留下任何活路。
我利落地将她的尸体拖走焚毁,又在脸上涂满尘土,拿着锋利的树枝在身上划下数道伤口。
最后佯装昏迷,成功被太子府的家丁找到,成了大难不死的太子妃。
或许是因为成婚三月,新妇便尸骨无存的道理说不通。
太子即便再厌恶嫡姐,也下令道:务必要将嫡姐的尸体带回来。
家丁们看到了我那张与嫡姐生得一般无二的脸,直接把我带回了东宫。
人人都只想应付了事,早早交差,故而并没有人怀疑我的戏码是多么拙劣。
一连在床上躺了半月,我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开始对外宣称自己失忆了。
毕竟这大难不死实在令人妒忌可憎,没有后福才是保命的伊始。
第一个来看我的人是太子顾州的侧妃。
她是武将之女,却偏偏生得柔若无骨,名字也很娇弱,叫赵素儿。
肤若凝脂,柔情似水,将顾州迷得神魂颠倒。
赵素儿来看我的时候,端来了一碗燕窝粥。
我知道,她是为了试探我,是否真的失忆了。
因为嫡姐生前,从不吃燕窝,哪怕是吃了一小口,也会恶心地干呕出来。
我笑着承过她的好意,端起燕窝粥,一饮而尽,然后道:“多谢妹妹,还是妹妹体贴,我今早刚跟丫鬟念叨过,明日想喝燕窝粥呢。”
赵素儿的眼底闪过一丝震惊,而后又恢复了正常。
她相信我失忆了,然后寒暄了几句,迅速找借口离开了。
至于顾州,从我卧病在床开始,就从未露过面。
因为他不喜欢嫡姐,他的心,从始至终都是在赵素儿身上的。
嫡姐京城毒妇的名号,也是他和赵素儿一手冠上的。
民间都说嫡姐太子妃的位份是个笑话,因为太子殿下竟连新婚之夜都没有踏进太子妃娘娘的门槛。
我将这事儿在本子上记下了。
后来,赵素儿身为侧妃,却率先有了身孕,而嫡姐又一次沦为了笑柄。
我也记下了。
赵素儿怀孕三月的时候,顾州再也没法逃避陛下和太后的施压,开始频繁出入嫡姐的寝殿了。
于是,在四月初八那天,赵素儿端了十碗燕窝粥来到了嫡姐的院子。
她让丫鬟按住嫡姐,恶狠狠地将燕窝粥一碗又一碗地灌在嫡姐嘴里。
嫡姐痛苦不堪,多次的呕吐让她变得狼狈不堪。
活像一只刚刚吃完猪食的家畜。
赵素儿很满意这样的场景,她将自己的金丝秀鞋踩在了嫡姐的脸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嫡姐。
而后,她一字一句地开口:“虽然你是正妃,但太子殿下的心不在你这。于我来说,你和死人无甚差别。”
2
后来,顾州赶来了。
赵素儿顺势向后栽倒,痛苦地捂着肚子哀嚎起来。
“殿下......殿下......我的肚子好痛啊......”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地向下落着,样子实在是惹人怜爱。
“殿下,”赵素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好心给姐姐送来了燕窝粥,可我并不知道这燕窝粥不合她的口味......素儿纵然有错,可姐姐也不该推我啊!”
“毒妇!”顾州重重地甩了嫡姐一个耳光。
他想了一整晚,仍觉得让嫡姐禁足不足以弥补赵素儿受过的委屈。
于是,顾州想到了一个既不会让嫡姐受伤,又完全可以羞辱她的法子。
嫡姐双手被牢牢绑住,顾州骑车高头大马,在前面拉着她**。
无数的菜叶混合着鸡蛋,被路人抛出,重重地砸在了嫡姐的脸上,身上。
嫡姐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后来,她不知怎的挣脱开来了,一路逃跑,却最终来到了悬崖边,再也无路可退。
又或者,嫡姐是故意跑到崖边的。
因为,她本就没想过,给自己留下一条活路。
嫡姐沙哑着嗓子,流着泪大喊道:“我没有推她!我真的没有推她!”
顾州只是微微扬了扬手,沉声道:“过来,你还嫌笑话闹得不够多吗?”
可惜,嫡姐再也不会嫌了。
她万念俱灰地跳下悬崖,摔得头破血流,当场毙命。
我不明白,为何上天从未眷顾过我的阿姐。
哪怕,哪怕是让她幸运地挂在树枝上,也能侥幸捡回半条命来。
夜里,我趁着四下无人,偷偷溜出了东宫。
并非这东宫戒备散漫,而是因为嫡姐的院子素来无人在意。
我来到嫡姐简易的坟前,拿出了一盘子桃酥。
这是阿姐最爱吃的零食,虽说于我来讲,入口有些干巴,甚至有些粗糙。
不是因为我嘴刁,而是我这个江家庶女,被嫡姐保护得太好了。
江家无嫡女。
十年前,大夫人的女儿得了肺痨死了。
我和阿姐都是小娘的孩子,所以也生得极为相似。
父亲将阿姐过继给了大夫人,江家才再次有了嫡女。
可大夫人,是个疯子。
她在江府只手遮天,翻云覆雨,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父亲带回来的几个女子,都先后暴毙而亡。
后来,父亲索性在青楼里偷腥,日日换着花样玩,大夫人虽然无奈,却也没办法将手伸到妓院里去。
我小娘算是那些女子中,命最长的一个。
在生下我们没多久后,她便毒发身亡了。
此后,我和阿姐变成了没有娘的孩子。
大夫人没了孩子,便日日苛责我和阿姐。
即便后来阿姐过继给了她,她也依旧没有半分柔情。
我平日吃不到好的,唯一能填饱肚子的,便是阿姐给我偷来的糕点。
阿姐从不多吃。
我拼命地塞进她嘴里的时候,她才会拿起几块桃酥,告诉我道,她这人啊,最是奇怪,不喜欢吃香的甜的,就喜欢吃这桃酥。
3
我抚着阿姐冰凉的牌位,早已泪流满面。
我的阿姐啊,从来不是京城毒妇。
她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女娘,是最疼爱妹妹的阿姐了。
回到东宫的时候,已经三更天了。
所幸没人发现我的踪迹,而顾州和赵素儿早已经相拥入眠,睡得正香甜。
三日后,是皇后娘娘举办的诗会。
届时,京城里的女娘都会参加。
顾州是皇后娘娘的嫡长子,但如今已经有了一妻一妾,选妃这档子事,不必再忧心。
不过皇后娘娘还有一个次子,是当朝的四殿下。
本次诗会,便是专为四殿下组的局。
谁能在诗会上拔得头筹,便能坐稳了四皇妃的位置。
我和赵素儿也会去。
赵素儿打扮得花枝招展,她并非去谈经论道的,而是去争奇斗艳的。
她打扮得越好,便是愈发能体现出她饱受宠爱的事实。
当然,她最重要的目的,是狠狠地打我的脸,想让我再次成为京中女子的笑柄。
我自然不屑与她攀比。
可赵素儿不知道的是,这次诗会,是我复仇的开端。
临入宫前,顾州挽着赵素儿手,依依不舍地叮嘱道:“切莫忘了给母后平安,你不是还给母后备下了礼物吗?届时一并拿出来,再多说些巧话,哄得母后开心些。”
顾州的嘱咐并非全无道理。
因为皇后娘娘,一向不喜欢赵素儿。
于皇后娘娘来讲,嫡姐是顾州的正妃,而赵素儿一个小小侧妃,三番五次的争宠,实在有失体统。
再者,赵素儿牢牢地霸占着顾州,使得东宫没办法开枝散叶,更是让皇后娘娘厌烦。
赵素儿表面乖顺地应声,实则笑里藏着刀呢。
她也不满意皇后娘娘,因为皇后娘娘曾多次明里暗里地敲打过她,暗示她要守着妾室的本分。
可赵素儿最在意的,便是她妾室的身份。
我懒得听顾州和赵素儿腻歪,径直上了马车。
大概是我突然的行为和阿姐往日的做法相差甚远,顾州第一次盯着我的背影看了许久。
我不屑地抿了抿唇。
难不成,非要我露出一副吃醋伤情的模样?才是顾州真正想要看到的?
赵素儿欣赏了一路她绣下的百鸟朝凤图。
不过这幅精良的绣图,自然不会出自一个武将世家。
她只是当着顾州的面装装样子,实则都是强迫身边的婢女做的。
我冷冷地笑了笑。
因为这幅图,马上就会是我的了。
很快,赵素儿用余光瞥见了我的视线。
大概是因为我有意无意地看了几眼她的百鸟朝凤图,她便顺势开始冷嘲热讽起来:“我倒是忘了,姐姐摔坏了脑子,大概将刺绣功夫都忘光了吧。”
我佯装没听出来她的嘲讽,笑着道:“妹妹真厉害,虽说是武将之后,但刺绣女工,一点不差。”
她略微有些心虚,却依旧厚颜**地回应:“那是自然,我们赵家的女儿,可不是小门小户人家。”
这话说得巧妙,既夸赞了赵家,又贬低了我们江家。
但赵素儿说得不错,我们江家的确是小门小户。
父亲并非朝廷重臣,只是一个五品官员。
至于为什么嫡姐能嫁进东宫,全是因为陛下的疑心深重。
皇后娘娘出身名门望族,顾州若是再娶了一品武将的女儿,那便是强强联合,犹如在陛下的心里扎上一根猛刺。
所以,顾州必须娶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做正妃。
父亲急于向上爬,于是顺势将阿姐推了出去。
可我的阿姐又有什么错呢?
她从始至终都是权利的牺牲品。
甚至阴差阳错地成为了顾州和赵素儿之间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