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赵梨初刚醒就听到院外传来丫鬟婆子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
“夫人,侯爷带着沈枝姑娘出府了,您快些起来洗漱吧。”
“……”
听着她的催促,赵梨初蹙了蹙眉,慢吞吞地掀开薄被下床。
梳妆打扮妥当后,她拿过丫鬟奉上来的食盒,提着就出门。
今日宋时序休沐,她猜测他可能会去郊外踏青散心。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宋时序竟会带着沈枝出城游玩,并且还不告而别。
“夫人……”见她面露颓丧,春雨不忍心地劝道:“您若实在伤心难过,不妨哭出来,哭过了就舒坦了,不然憋屈坏自己。”
“我没事。
赵梨初勉强扯了扯嘴角:“侯爷在哪儿?我们也追去吧,莫要在母亲那里落了口舌。”
春雨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夫人明明很难过,怎么就说没事呢?
“春雨?”赵梨初唤了她一声。
“奴婢这就去叫车夫。”
赵梨初敛下眉眼,轻“嗯”了声。
一刻钟后,一辆马车驶出侯府。
春风徐徐,赵梨初倚坐在车厢内,怔怔地看着外面熟悉的街景,久久未语。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春雨的声音透过帘布传入她耳中。
“夫人,咱们到了。”
闻言,赵梨初转头看去,只见她已置身一片树林之中,林间花木扶疏,清幽雅致。
她掀起帘幕下车,缓步行走其中,鼻端萦绕着淡淡的草木馨香。
这时候,一匹马儿悠闲踱步而来。
瞧清楚来者,她瞳孔骤然扩张,转瞬恢复常态。
来者正是宋时序以及他怀中的沈枝。
马背上,沈枝一袭粉衣翩跹,长发松松挽起,戴一朵珠花,娇俏的脸颊泛着淡淡红晕。
“夫人安。”
她娇俏的容颜上荡漾着甜美的笑颜,而宋时序亦是温润浅笑,视线不曾离开她半分。
“夫君,沈枝不该出现在这里,于理不合。”
赵梨初站定在宋时序面前,垂眸低声道:“母亲若是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
宋时序瞧见她这幅逆来顺受的模样,眉心微皱,嗓音清冷道:“何谓于理不合?沈枝是我的人,母亲那边你尽管去传答,我看谁敢动沈枝一下。”
赵梨初面色微顿,抬眸迎上宋时序阴沉冰寒的视线,淡声道:“那妾身去马车里等夫君,夫君请便。”
她说完,便欲转身离开。
“站住。”宋时序喝住了她的步伐,微眯了眯眼眸,声线泛冷:“枝枝她不会骑马,你陪陪她。”
“奴婢……”
沈枝欲说什么,但抬眸望向宋时序紧绷的下颌时,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赵梨初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微微启唇,缓声道:“沈枝不是夫君的人吗,妾身又怎能陪的起。”
她说完这句,视线落在宋时序与沈枝相牵的双手上,眸光微闪。
宋时序还从未牵过她。
沈枝也是心虚,想要抽回手来,却被宋时序握的更紧些。
“那要你还能做什么?”
宋时序的声音依旧冰冷。
赵梨初心口微窒,垂下眸子掩藏掉眸底所有情绪,声音依旧平静:“妾身不知,如若夫君无事,那妾身先行离开了,府中还有很多杂事。”
她的话刚落下,宋时序猛地收紧五指。
沈枝疼的惊呼一声,泪水登时涌上眼眶。
赵梨初身形一震,下意识地抬头朝宋时序看去,却只瞧见他冷硬的侧脸。
“你若觉得嫁与我是种苦差,大可以辞去。”
他说完这话,抱着沈枝扬鞭飞奔而去,很快便不见踪影。
赵梨初站在原地,许久没有挪步。
春雨担忧道:“夫人,您别难过。”
赵梨初回神,轻叹道:“春雨,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春雨摇头:“您没错,错在侯爷太偏心沈枝。”
是侯爷太偏心沈枝吗?
她倒是觉得,是侯爷太过厌恶她罢了。
回府路上,马车里只有赵梨初一人,她将伺候的婢子全部遣了出去。
只余她自己待在马车里,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脑海里翻滚的皆是宋时序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庞。
越想越烦躁,她蓦地起身撩开马车车帘,探出头,想要将胸腔里堵塞的郁气释放掉。
可才刚探出头,便看见宋时序正策马疾驰。
马儿跑得极快,似是没注意到她,赵梨初吓得赶紧缩回头。
“驾!”
耳旁忽响起男人冷冽的声音。
她慌忙抓住马车帘布,整颗心都悬在了空中,直至宋时序远远离开些,她方才稍稍松了口气。
赵梨初抚着砰砰乱跳的心脏,暗道侥幸。
等到逼停马车后,宋时序方勒缰停下。
骏马嘶鸣一声,四蹄踩地稳住身体。
“枝枝,去做马车,你不是害怕吗。”
不等沈枝多言,他清冷的嗓音紧接又传来:“夫人下来,将马车让给枝枝坐。”
闻言,赵梨初咬唇,攥着帘布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
她缓缓移目望去,对上沈枝怯生生的双眸,神色不动,淡声道:“那妾身呢?”
她幼时因贪玩骑马,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险些摔死,从此便留下了心病,导致她不喜骑马,甚至畏惧骑马。
宋时序深邃的黑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不容置疑道:“你与我同乘一匹,若是不愿,那便自己领着婢子走回去。”
赵梨初抿唇不语,就在宋时序要失去耐心时,她开了口:“妾身与夫君一起。”
宋时序挑眉,没再多说什么,坐在马匹上,朝她伸出一只手,意思明显。
阳光洒下,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赵梨初犹豫了下,缓缓抬手搭上他的大掌,随即任由他一把搂紧怀中。
只是一瞬,她幼时恐惧一幕便再次浮上心头,令她面色白了白,抓着缰绳的手也紧了紧。
宋时序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看:“枝枝不同,别动她。”
赵梨初听的出来,这是在警告她。
“何来的为难?”她轻声辩解:“夫君一直护着她,妾身哪来的机会?”
她这话说的委屈,可宋时序却像是并未察觉一般,面容上浮现出一抹不悦:“赵梨初,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
“妾身是什么身份?”
宋时序低眸看她一眼:“你觉得呢?”
赵梨初勾唇,自嘲一笑:“妾身自认为是侯爷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