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以珣神色微凝，好一会儿才回答了句：“没有。”
偏偏这几秒的迟疑让季母心中警铃大作，她放下脸盆，语重心长地开始劝告：“段圆圆不是过日子的人，要是她还缠着你，妈去帮你摆平她！”
然而霍以珣却没有理会，径直朝病房走。
他本就和季母不亲近，不只是因为知道她自私的性格，更因为当年亲眼看见季母将年幼的段圆圆推下楼。
霍以珣一直不明白，她就算再看不起段圆圆，可那时候的段圆圆不过是个孩子，她怎么下得了手。
见儿子一再冷落自己，季母顿时黑了脸，甚至觉得是段圆圆在他身边吹了耳边风。
她咬牙痛斥道：“一定是那死丫头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我就知道她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够了！”霍以珣厉声打断，眼眶因为愤怒而微微泛红，“你回来除了在我面前贬低她，还有别的吗？”
季母愣了瞬，脸上满是偏执的坚持：“你是我儿子，我为你好有错吗？”
“讨厌段圆圆是为我好？哪怕是当年你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也是为了我好？”霍以珣冷眼质问。
季母气的涨红了脸，可又找不到反驳的话。
也因为这番争吵，霍以珣不愿待下去。
他看了眼病房中在休息的季父，转身离开了。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季母双拳紧握：“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把段圆圆和那老太婆一块送走……”
住院楼下。
霍以珣深吸了口气，却还是无法平复混乱的心绪。
他曾以为段圆圆入狱，自己的生活不会再有这个人的存在，可周围的人却一次次的提起，让他没办法去忘记。
霍以珣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压下那些关于段圆圆的记忆。
“真巧。”
略带戏谑的声音从面前传来，他抬头一看，是秦霄宇。
秦霄宇西装革履，黑色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在来来往往的病号服和白大褂间格外显眼。
霍以珣怔了瞬后想起何思辰说他来医院见客户的事，不由皱起眉。
秦霄宇看了眼楼上：“来看红发小妹？”
听见“红发小妹”，霍以珣愣住，自然的想到段圆圆之前那张扬的红发。
可没等他反应，秦霄宇又冷哼一声：“我差点忘了，你还不知道。”
闻言，霍以珣脸色一沉，这家伙在胡说些什么？
他也没有和对方说话的兴趣，抬腿就要说走。
擦身而过间，秦霄宇语气突然正经了几分：“霍以珣，有些事输了，那就是一辈子的失败者。”
霍以珣停住脚：“你想说什么？”
秦霄宇没有回答，而是理了理衣领迈腿进了住院楼。
看着那道背影，霍以珣心底掠过丝莫名的不安。
对方一再提起段圆圆，甚至说了上诉期，联想到自己作为陈慧的辩护律师……
霍以珣神色一凝，难道说秦霄宇要帮段圆圆翻案？
想到这儿，他心绪有些复杂，不知道是不满还是期盼。
半晌，霍以珣才上车回了家。
可没想到刚进家门，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整个客厅也整洁的像被人精心打扫过。
他心一顿，下意识地呢喃了声：“段圆圆？”
这时，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从厨房中走了出来：“寒夜，你回来啦。”
霍以珣眼神一怔。
方颖！？
第二十二章
方颖穿着白色高领毛衣，深蓝色牛仔裤，简约又不失优雅。
一头波浪卷发散在背后，精致的眉眼一颦一笑都满含风情。
然而霍以珣却变了脸：“你怎么在这儿？”
察觉到他的不满，方颖依然端着温柔想帮他脱下外套：“我改签了航班，阿姨就把钥匙给我了。”
霍以珣躲开她的手，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
他见茶几上的胃药和维生素都不见了，目光骤冷：“药呢？”
方颖敛去被拒绝的不甘，从自己包里翻出写着英文的药瓶：“那些劣质药对身体伤害大，这是我特地从美国给你带的。”
闻言，霍以珣眼底一凛：“你把药扔了？”
冰刺般的语气让方颖不觉怔住，也就没有否认。
霍以珣看着空荡的茶几，想起那天冒雨送来一大堆药的段圆圆，双手攥紧：“出去。”
方颖蹙眉，只当他生气的是自己不该丢了药而已。
她坐到霍以珣身边，缓缓握住他的手：“对不起，下次我不会再乱碰你的东西了。”
方颖顿了顿，脸颊泛起丝红晕：“我已经完成了学业，阿姨说挑个好日子让我们结婚。”
话音刚落，霍以珣就抽出了手：“我再说一遍，出去！”
盛怒的语气震的方颖心颤，可她又不想就这么错过和他独处的机会。
她软下语调，眼尾一垂：“我还没来得及找房子，阿姨说让我先住你这里。”
“你倒是听她的话。”霍以珣嗤声，起身将包直接丢到方颖怀内，“不过这间房子的主人是我。”
他向来讨厌自作主张的人，包括季母。
况且他也知道方颖留下来是为了什么。
方颖笑容僵在脸上，捏着包的手慢慢收紧：“寒夜……”
霍以珣满眼不耐，浑身冷冽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那我去医院看看叔叔……晚上再一起吃饭吧。”方颖站起身，不情愿地选择妥协。
等人走了以后，霍以珣扫了眼桌上的饭菜，扯着领带坐回沙发上。
明明周遭一派宁静，可内心的焦躁让他无比烦闷。
他转头看着沙发上一直没有放回卧室的毛毯，眸中掠过丝不明的情绪。
医院。
秦霄宇进入病房，依旧是扑面而来的药水味。
而病床上的段圆圆似乎睡着了，相比上次，她手里多了张照片。
他走过去坐下，目光落在她泛白的指尖上，那力道仿佛攥的不只是一张照片，而是一抹希望。
秦霄宇眯了眯眼，想起去段圆圆家的何思辰。
原来是去帮她拿照片。
“奶奶……”
低哑的呓语让秦霄宇一怔。
段圆圆缓缓睁开眼，迷蒙的双眼还有未褪的仓惶。
感觉到有人在，她僵硬地偏过头，还没完全清晰的视线只有个模糊轮廓。
段圆圆眸光一亮：“小叔？”
秦霄宇唇角微扬：“我可不是你的小叔。”
有些陌生声音让段圆圆瞬时清醒，随着眼前的一切慢慢清楚，她才看清眼前的人。
她眼底闪过丝失落，心中却又忍不住自嘲。
霍以珣怎么可能会来看她，恐怕他连她不久于人世的事都不知道。
见段圆圆又回到不愿理人的模样，秦霄宇故意道：“不过我听说你小叔的未婚妻回国了，你很快就有小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