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战而败,这对于一名拼命训练多年的运动员而言是多么的屈辱。
尤其,令我陷入这种绝望境地的人,还是我曾经最最信任的搭档。
过去我们一同争战过无数场大赛,为了胜利彼此击掌、欢呼、拥抱。
可现在呢?
她抛下我、放弃了如此重要的比赛,去追她的男朋友。
我握着球拍的指尖微微发麻。
但我的手却依然是稳当的。
只要裁判还没有宣布输赢,我就绝不能放开我的球拍。
“我申请了替补席,我陪你上场怎么样呀。”
耳边又响起萧桐的声音。
她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目光投向倒计时的大屏幕,状似无意的问出来。
我愣了愣,有些无措的看着她。
明亮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在她的鼻梁处形成了一道明暗分离的界限。
我隐约记得,虽然有着不一样的姓氏,但萧桐是唐勤的亲妹妹。
但和唐勤不一样的是,萧桐在队里就像一个隐形人,不像唐勤,手里握着大把的参赛资格。
我们虽然同在一个队伍,却从未一起搭伙训练过。
别说打球习惯,我连她打球的风格都不知道。
但我已经没有选择了不是吗。
“走吧。”
进场前的五分钟,我们做着基础的热身动作。
“我平时没机会和你训练,但我看过你的比赛。”
她压着腿自顾自的说。
“你和唐勤去年的那场混双打的很精彩,我研究过几次。”
去年,教练第一次让我接触混双,安排我和男队的唐勤组队。
他爆发力强,却耐性不足,在比赛的最后时刻连丢几球,我们一度从优势转为劣势。
幸好最后,我们靠着几年的训练默契,还有一些主场优势险胜,拿下了那一场的冠军。
赛后,唐勤在庆功宴上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同时不忘踩我几脚。
“季婉啊,水的很,要不是她拖后腿,我至于拖那么多局吗?”
“说到底就是个女人,和女人混双打的太难受了。”
自那以后,队里有许多和我不熟的人私底下都开始叫我水货。
我垂眸,实力是自己的,我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我不在乎。
“那场比赛你虽然发挥的不算完美,但却在所有的时点做了当下最好的选择。”
“从那场比赛开始,我就一直期待能有机会和你组队了。”
我猛地抬起头,又对上她的笑眼。
我撇撇嘴,有些无措的低头,两滴眼泪就这么不合时宜的滴了下来。
我赶紧转过头去,把眼泪藏在手心。
流言蜚语再荒谬,我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乎。
那一声声玩笑般的“水货”,把我的努力抹杀的一点也不剩。
让我怎么甘心。
我勾了勾唇角。
“走吧,我们去打爆对面。”
也许真的像萧桐所说,她看了很多次我比赛的回放,我们配合起来出乎意料的合拍。
比起去年的比赛,我虽然有了更熟练的技巧,风格却未曾改变。
萧桐的长球拉的又稳又准,在激烈的扣杀中为我抢夺出一丝喘息的机会。
对手明显是练习了多年的老搭档,配合的也是密不透风。
最后,在定胜负的关键一球,我比平时还要谨慎。
让我惊喜的是,萧桐随着我的改变,顺势调整了自己的节奏,丝毫不显急躁。
我们两个人稳中求进,最后抓住机会。
一击扣杀!
满场欢呼。
站在领奖台上,我呆呆的看着手里的金牌有些恍惚,而萧桐在我身边蹦跶的比兔子还要活泼。
就因为这一幕,我俩还在网上火了一把。
网友辣评。
一个jpg,一个gif。
赛后,我马不停蹄的跑去医院,把二十万交给了父母。
临走前,我把金牌挂在了母亲的脖子上。
看着他们的笑容,我摸了摸自己的裤兜。
空荡荡的兜里刚才还有着二十万的温度。
不过为了他们的笑容,那也值得。
回到训练室,我推开大门,平时嘈杂的房间现在落针可闻,我敏感的察觉到屋里不同寻常的凝重氛围。
教练大声的吼道:“你花了多少年才成我们队的主力,现在你说退役就要退役?你知不知道你在拿自己的前途当儿戏?”
“当初是你求着我要进队里,说你一辈子的梦想就是打球!”
我拨开围在门口的几个人,随即听到蒋菲菲委屈的声音又传出来。
“梦想是会变的,今天没去参加比赛难道不算是我的决心吗?”
人群的中心,教练已经被蒋菲菲气的脸红脖子粗。
听到这话,我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扶着球台,我往前走了几步,艰难的张嘴。
“所以你今天为了表决心,就把我的前程也随意抛弃掉了吗?”
“你明明知道我有多重视今天的比赛,还是故意抛下我走了吗?”
我母亲住院的事情,我只跟将菲菲说过。
那天比赛前,她还笑嘻嘻地说:“放心,我们一定能赢。”
没想到我突然出现,蒋菲菲的脸“唰”的变白。
说话的声音都变得结结巴巴。
“可是今天,不是……没有影响你的冠军吗?”
“我追求自己的幸福,到底有什么不对。”
看着她强词夺理的样子,失望渐渐装满了我的双眼。
仿佛是受不了我看她的眼神,她连站在这里都觉得困难。
蒋菲菲一把将申请书塞进了教练的手,转头跑出了训练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