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儿,如今能救咱们娘俩的,唯有靠你了。”
深夜,曹府雅致的客房内。
柳如玉凝视着自己的女儿,神情无比复杂。
自从被送到诏狱的这半天时间,锦衣卫非但没有为难她们母女,反而极为优待。
干净的牢房、美味的佳肴,甚至连负责看押的缇骑都是女子。
至于林府的客卿高手,却遭受了截然相反的对待。
即便相隔较远,柳如玉依稀能听到那些凄厉的惨叫。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难以想象他们究竟遭遇了何等的酷刑。
此时,苏萱儿秀眉紧蹙。
以她的聪明伶俐,自然能明悟其中的曲折。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锦衣卫如此优待,定然是有所图谋。
一朝天子一朝臣。
荣禄伯之名,在新旧权力交替中,早已不复昔日的风光。
如果放在前朝崇文帝时期,苏家或许还能得到朝廷的眷顾和庇护。
可如今,自女帝登基伊始,可是清算了不少前朝老臣。
苏家在朝堂上的依仗轰然倒塌。
再加上林毅不知因什么原因得罪了陛下的宠臣,曹琨。
一些能说得上话的达官显贵都自身难保。
谁又能在意她们这商贾起家,并无根底的娘俩?
苏萱儿幽幽一叹。
“萱儿,如今你我母女身陷囹圄,能拿得出手的,或许只有这副皮囊了。”
柳如玉爱怜地轻抚苏萱儿绝美的脸庞。
却又被苏萱儿体内无意间散发的阴寒之气刺痛。
让柳如玉更为心疼。
自从老爷病逝后,苏家的重担便落在林毅肩上。
起初,柳如玉就对这攀上高枝的赘婿带有很大的成见。
癞蛤蟆咬了金凤凰,总觉得委屈了自家宝贝女儿。
随着林毅彰显能力,又被前朝皇帝崇文帝赐予荣禄伯爵位后,刻板印象才稍稍改观。
然而,柳如玉始终抱有警惕。
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就没有不偷腥的。
何况,苏萱儿因身体缘故,鲜少外出。
成亲以来,一直未能同房。
别看林毅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柳如玉却常听闻,林毅没少跟几个狐朋好友去勾栏听曲。
有时候,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带着某种不怀好意的垂涎……
这让柳如玉又羞又怒。
但由于苏家还指望着林毅,这种事毕竟只是猜测,柳如玉也不好对外人开口。
甚至还怪罪自己想太多了。
然而,林毅这个混蛋面临危机时,竟然抛弃苏家,独自跑路。
柳如玉真是瞎了眼,看错了他。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柳如玉苦笑,“我们只能靠自己啊……”
“娘,你的意思是说……”
苏萱儿心中一紧。
“曹都督若真对你有意,或许,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柳如玉声音低沉。
回想初见曹琨时,他曾言:“夫人,你也不想女儿被送到教坊司,被人欺负吧?”
这似是而非的威胁,绝不是无的放矢。
现在咂摸过味来,却成了她们母女唯一的救命稻草。
如果女儿能得到曹琨的青睐,至少能免于更糟糕的命运。
“可是,我……”
苏萱儿话音未落,便被柳如玉打断。
“为了苏家,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柳如玉知道这个决定对女儿来说是多么为难。
除此之外,她们别无选择。
被曹琨一人欺负,总好过送到教坊司,被一堆男人欺辱。
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有了曹都督当靠山。
怪就怪那林毅不当人子,将她们母女置于如此险境。
除了牺身美貌外,又能有什么办法?
柳如玉心底涌起一阵无力感。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自己代替女儿。
可是,自己虽说保养得当,风韵犹存。
但毕竟是嫁为人妇,还是寡妇。
那曹琨何等尊贵,岂能看得上她柳如玉?
“吱嘎~~”
房门忽然打开。
两名女缇骑步履沉稳,“苏小姐,都督唤你过去。”
闻听此言,苏萱儿心跳如鼓,脸色苍白如纸。
“小姐……”
贴身丫鬟小婵眼带泪光。
“苏小姐是聪明人,见了都督,想必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女缇骑一语双关。
苏萱儿沉默片刻,最终微微点头。
随后转过身,对柳如玉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
“小姐,我也陪你过去。”
小婵忽然开口,似乎下达某种决心。
两个女缇骑对视一眼,算是默认了。
……
“卑职告退。”
陆文昭施礼,识趣离开。
在苏萱儿到来之前,曹府的丫鬟已提前整理好被褥。
极有眼力劲的他,绝不会在这时当电灯泡。
万一不小心扫了都督的兴致,陆文昭可就罪大于功了。
“不愧是神都久负盛名的美女,今夜相见,才知盛名之下无虚士。”
曹琨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苏萱儿本就容貌清丽、身姿婀娜。
再加上又有钦犯身份,面对堂堂锦衣卫都督,神色间沾染楚楚可怜之味。
“区区皮囊,何故挂齿。”
苏萱儿昂起俏脸,不卑不亢。
在寝室香烛灯光映照下,此般风情,别有一番风味。
这时,客香莲忽然上前,在苏萱儿身上连点几个穴位,封锁其修为。
而后轻咦一声,捏住苏萱儿的手腕。
客香莲当即提醒道:“主人,苏小姐体内蕴含着一股不寻常的寒气。”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是阴煞之体!”
苏萱儿面露诧异。
心想倒是小觑了曹琨,潜邸一个小小的女管事,竟是武尊境强者。
“我知道。”
曹琨微微颔首,并示意客香莲出去。
“小姐。”
小婵担忧苏萱儿的安危,但架于曹琨的银威,只能乖乖跟着客香莲退去房间。
单独面对曹琨,说不紧张是假的。
苏萱儿强装镇定。
既然曹琨知晓自己是阴煞之体,不入武尊,根本难以圆房。
如此说来,目前自己倒是安全的。
苏萱儿从未想过,竟会因那常年折磨自身的阴煞之体而感到庆幸。
“都督如果是想询问小女子夫君行踪的话,恐怕会失望了。”
一念至此,苏萱儿倒是有了底气。
面对曹琨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轻笑道:
“我虽一介女流,但自幼深习礼法,必敬必戒,无违夫子,乃妾妇之道。”
苏萱儿揶揄道。
见曹琨沉默不言,苏萱儿开始玩火。
“即便妾妇知晓夫君下落,同样会守口如瓶。”
苏萱儿得意道:“毕竟,我的嘴巴一向很紧。”
一听这话,曹琨立马就不困了。
“真的吗?”
“我不信!”
“让我试试!”
苏萱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