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儿子儿媳拍短视频爆火以后，我的生活彻底变了样。
以前买菜总会有人客客气气的叫我一声吴老师，现在却不由分说地把烂菜叶扔在我头上。
原因很简单，他们的拍的爆火主题是“恶毒婆婆与护妻狂魔”。
在视频里，儿媳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为我端上晚饭，却换来我的一巴掌，饭菜瞬间打翻在地。
紧接着，儿子英雄救美，把饭桌掀翻，拉着儿媳的手扬长而去。
观众们看的热血沸腾，弹幕里纷纷拍手叫好：
【好！这才是真男人。】
【这老太婆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弹幕里，儿子成了护妻爱妻的完美男人，而我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但谁又知道，儿子其实是和前夫一样不折不扣的超雄家暴男。
于是，他用拳头逼我拍了一集又一集。
我挨的骂越来越多，儿子的钱也越赚越多。
直到儿子把赚的钱都给了我的超雄前夫作秀。
我终于忍无可忍。
我不干了！
1
我叫吴丽云，实验小学教师，过着平静的生活。
上个星期五，我的平静生活被打破了。
儿子和儿媳突发奇想拍了一个恶婆婆的视频。
在视频里，儿媳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为我端上晚饭，却换来我的一巴掌，饭菜瞬间飞散。
紧接着，儿子英雄救美，把饭桌掀翻，拉着儿媳的手扬长而去。
视频发出后一夜爆火，点赞量达到了惊人的40万，儿子也因为这个视频变成了网上人人称赞的理想老公。
而我从一个人人尊重的女教师变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恶婆婆。
前几天我出去买菜被人认了出来，卖菜的老头把一篮筐烂菜叶全都扔在了我头上：
“什么狗屁教师，在家里这种德行还能教好孩子吗？”
路人都恨不得啐我一口唾沫，根本听不到我无力的辩解。
我落荒而逃。
回到家里，我躲在角落哭了很久。
儿子回到家看到冰冷的橱灶，怒气冲冲的跑到我的房间：
“你现在怎么连饭都做不好！我在外面上了一天班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我眼睛哭得红肿，哑者声音问他：
“儿子，能不能把那个视频删了，妈不想拍了。”
听到我说这个，儿子的脸色瞬间软了下来，凑上前把我扶着坐下：
“妈，视频里都是假的，那个视频40万赞，赚的钱都够我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说：
“底下的网友还想看后续呢，你咋不拍了呢？”
“我今天去买菜，他们把烂菜叶全都扔在了我身上，我现在像个过街老鼠一样。”
“妈，那是他们没有判断能力，您别和他们一般计较，以后买菜都我去买。”
我低着头不说话，无声地表达着我的不满。
“妈，您不说话我就当您答应了，我现在就出去给您做饭。”
外面传来儿子和儿媳抱怨的声音：
“越老越矫情，忍着吧，还得指望她配合咱们呢。”
我呆呆的坐在床边，怎么也想不明白，我一手养大的孩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2
我和许志远离婚的时候，许峰只有六岁。
许志远家暴了我四年，最后我们两个闹得难看，为了带走许峰，我净身出户。
临走的时候，许志远看着熟睡的许峰说，就当他没这个孩子。
所以这些年我一直一个人带孩子，即使生活过得再拮据都没向许志远开过口。
就当许峰没这个爸爸吧。
可随着孩子渐渐长大，父系基因中的超雄基因逐渐显现出来，我发现他和别的孩子都不太一样。
我是喜欢孩子才做小学教师的，小学的孩子总是用一种纯真的眼神看着我，即使我生气也不会持续很长时间。
可许峰不一样。
在他初一的那一年，他偷走了我藏在床头的钱充游戏，那个月我们几乎过不下去。
我狠狠地骂了他，可他的眼神里闪烁着凶狠的光，下一秒竟然直接把我推倒在地。
他初二的那一年，因为不喜欢一个女老师，就把那个女老师的自行车轮胎偷了，让那位年轻的女老师在路边哭了很久。
高三那年，他把另外一个同学的胳膊弄骨折了，让那位同学生生错过了当年的高考。
每次我要教训他，他就会恶狠狠地挥着拳头对我说：
“因为你一定要离婚，所以我没爸！”
“没有他教我，我才这样的！”
无论我怎么解释，这都成了每次他犯错的固定理由。
还好我的工作还算顺心，在外人眼里，我一直是那个和蔼可亲的吴老师。
在我每次和许峰吵架后，总会有孩子凑到我的身边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许多学生在毕业很多年后，依旧会在教师节那天给我发来祝福。
谢天谢地，这让我觉得自己总算还有点价值。
手机的提示音响起，我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拿出了手机。
弹窗弹出最新消息：
【吴老师，由于你最近在网络上的一些视频对学校造成了巨大的不良影响，学校决定先对你做出停职处理。】
好了，这下工作也没了。
屋外传来儿媳不耐烦的声音：
“妈，赶紧出来吃饭吧，给您做好了您就别这么多事儿了。”
3
我木讷地走出房门，坐在餐桌上。
“我被停职了。”
我不安的搓了搓手：
“因为那个视频。”
“你当个小学教师一个月才几个钱？妈，这样正好，你就专心在家里和我们拍视频就行了。”
“是啊妈，咱们要是火了，就再也不用操心房贷和车贷的事情了。”
“我今天刚写好了一个新剧本，您有时间也看一下。”
儿媳把剧本递给我，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像是蚯蚓一样在不停扭动。
这次的剧本是我逼着怀了女儿的儿媳打胎，儿媳在镜头前哭诉这些年怀上孩子有多么不容易，而我在一旁不断地辱骂她。
“小洁，妈真的不想拍了，你知道妈从来不看重男女，咱们还是把日子过好吧。”
一边的儿子立马摔了筷子，嘴里的饭粒喷到了我的脸上：
“您为什么不能体谅我一下呢？家里的车贷和房贷都是我们在还，为了给你一个好的生活，我每天累死累活的！”
“网上的人就看一个爽点，谁不知道这是假的？”
“你只要拍一个这样的剧本，我们就能拿到好几个月的薪水，您为什么一定要为难我们呢？”
儿子又开始了他的诉苦，儿媳也在一旁不停的帮腔，两个人把我绑在道德火架上烤。
就好像，我不拍就是给儿女添麻烦一样。
最终，我还是答应了他们两个。
第二个视频上传以后引发了更大的热度，无数人在网上骂我，我的短信里多了许多恶毒的话语。
学校最终决定辞退我，而我一出门就会被人包围辱骂。
儿子和儿媳名利双收，我却失去了工作和自由。
无奈之下，我在家里给他们两个当上了免费的全职保姆。
直到那天，我在书房发现了儿子给许志远的汇款单。
4
儿子和我说新的剧本放在了书房里，让我提前背熟。
我就这么在书房里发现了汇款单，上面有将近40万的汇款金额。
我几乎崩溃。
这些年，我一个人拉扯他长大，又当爹又当妈。
他结婚后，更是把大半的工资都贴补了他。
我以为父亲的角色几乎消失在许峰的生命里。
可我没想到，他竟然和那个男人一直都偷偷联系，并且还给了他这么多钱。
【爸爸，感谢您给了我生命。】
汇款单上的落款格外刺眼，似乎在告诉我，这些年的付出只是一个笑话。
那年，难产了三天三夜的是我，抱着他每天喂奶拍背的也是我，后来拉扯他长大的也是我。
可现在他却装模做样地感谢那个没把他当儿子的父亲？
而辛勤付出的我却要被他逼迫着拍这种视频。
好人做了一件坏事就会被认作是坏人，而坏人做了一件好事就会被原谅。
我终于明白，我算是养了一个白眼狼。
在汇款单的下面，还放着一张许志远的照片。
照片里的他除了鬓角的白发，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意气风发，精神十足。
而我，经过了岁月的洗礼与蹉跎，已经变成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
当年，不应该看脸就嫁给他的。
我后悔了。
5
那年我考上了A大，学了历史专业。
从小，我就对历史有着浓厚的兴趣。
无论是埃及的金字塔，还是希腊的斗兽场，都是我心里曾经很向往的地方，每个历史遗迹中的存留总能给我不同的感觉。
所以，年少时的我曾经天真的认为我会走遍世界，感受不同的历史。
偏偏在那一年，我遇到了许志远。
许志远高大帅气，在篮球场上一出现就能赢得女孩子的欢呼，系里面给他送情书的人数不胜数。
我追了他整整三年，大四那年才成为他的女朋友。
按照他朋友的话来说，我们两个站在一起完全不搭，就像天鹅的身边站了一直乌鸦。
谁也没有想到，大学刚毕业，我和许志远就领了结婚证。
我也没想到，许志远之所以答应了我，是因为和我结婚，就能拿到A市的户口。
户口拿到以后，他就立刻变了一副嘴脸，每天对我非打即骂，整天吵吵着要离婚。
就在那个时候，我怀上了许峰，因为孩子，离婚的计划才被搁置。
直到许峰三岁那一年，许志远把他在外面的相好带回了家。
我忍无可忍，跟他领了离婚证。
他是个**，和那个女人走了以后再也没来看过我们母子。
而我，也在无奈之下成为了一个小学老师，从此和年轻时的理想彻底告别。
现在，在我儿子的书桌上，放着许志远和当年那个女人甜蜜的照片。
我怎么能不恨呢？
6
屋外传来开门的声音，我拿着汇款单走了出去。
儿子看见我手里捏的汇款单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指责我乱翻他的东西。
“许峰，我养了你这么大难道在你心里还比不过他吗？”
他一脸不耐烦的抢过汇款单：
“我没有养你吗？你现在又没有工作，难道不是我和李洁在养你吗？”
“他是我爸，我给他打钱你有什么不能同意的？”
我几近抓狂，声嘶力竭的冲他大喊道：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和他已经离婚了，这么多年他做过什么吗？你不能这么对我！许峰，你太**了！”
我气得脸色发青，给了许峰一记响亮的耳光。
然后，我被他的拳头打倒在地上，几乎不能起身。
他恶狠狠的对我说：
“老太婆，我赚的钱爱给谁就给谁，你管不着！”
“你的钱也早晚都是我的，还敢打我，你是不是疯了？”
“我就是要给他钱！这些年他至少没像你一样什么都管，和你在一起我连自由都没有！”
他搂着李洁进了卧室，全然不管躺在地上动弹不了的我。
我几乎是爬着回了卧室。
大哭一场后，我沉沉地睡了过去，再一睁眼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打开手机，我的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