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红日西沉。

晚霞五彩斑斓。

站在白马书院的藏书楼窗口。

河水映着落日的光芒，璀璨绚丽，正是万鸟归巢时候。

王乾看着眼前的美景，蓦然出神。

“先生，汝南不愧为江南富饶之乡，山青水美。”

李灵轻声开口。

王乾淡淡然一笑，说道：“以前我年轻的时候，只顾得埋首苦读，后来中了进士入朝为官，几十年间回归故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回忆总是让人揪心。

年少的时光，一如逝水，不复再来。

回首已经是百年身。

王乾的话如同清晨的迷雾，朦胧而悠绵。

李灵看着落日将尽，眉眼之间似有心绪绕结。

“先生，你告老还乡，也应享儿孙绕膝之乐，只是父王为边关战事挂心，军粮之事托于我身，我此番前来，定要把军粮之事办妥。”

王乾侧目看向李灵。

“公主，你亲自前来，可见事情重大，不过让那些坐拥粮山的地主交出粮食也不是件易事。”

李灵乃当朝玉真公主。

她深吸一口气，眉目间有隐隐杀气展现出来。

“实在不行，就杀一儆百，看他们的头重要。”

简单而粗暴。

王乾点头承认道：“这个办法会有效果，但是我大乾已有外患，如若处理不当，再激起民哗，事情如何收场？”

“这......”

公主一阵犹豫。

漆黑如夜的灵动双眸，看向王乾问道：“那以先生之见？”

“妥善处理胡大河。”王乾言简意赅。

玉真公主会意。

玉真公主问：“如何才能让胡大河主动捐粮？”

“胡大河一直想要他儿子胡小宝进入白马书院，这就是个机会。”

在朝为官数十年的王乾，自然有手段。

“可是......先生，我可听说，胡大河目不识丁，他家更是有个顽劣公子，不学无术，烂泥扶不上墙。”玉真公主深觉此事不可行。

王乾却不这样认为。

“公主，请看这两句诗。”王乾将纸递于公主。

字真丑。

歪歪扭扭，入不得眼。

如若不是看在王乾的面子上，玉真公主当即会把这张纸扔掉，那些初入学堂的孩童，写出来的字也比这有风骨。

“大鹏一日同风起，持摇直上九万里。”

当玉真公主看过诗词，不由得心胸激荡。

好诗！

“先生，能写出这样诗的人，定有惊天抱负。”玉真公主忍不住评价。

王乾点了点头，笑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公主知道这诗出自何人之手吗？”

“谁？”玉真公主反问。

王乾手捋长须，笑道：“写出此诗之人，正是胡大河家的那个顽劣公子胡小宝！”

一个玩世不恭的人，如何能写出这般志向高远的诗句。

“这两句诗不会是他抄的吧。”玉真公主道出心中疑问。

王乾没有笃定回答，只是笑道：“胡小宝是天赋异秉，还是草包一个，一会儿就能见得分晓，他应该快来了。”

说着，王乾看向窗外。

夜色来临。

华灯初上。

白马书院在半山腰上，可看到郡城同星如罗盘似的点点灯火。

江南富庶之地，大乾朝的一颗明珠。

“先生，不如备下酒席，迎接胡公子的大驾。”玉真公主笑道。

那两句诗，果然志当高远。

但那字，也是真的奇丑无比。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倒底是何等人，才能写出如此诗句。

玉真公主对胡小宝已经有了好奇与期待之心。

只等着胡小宝过来，她便会一试其才。

王乾命人备下酒席，只等胡小宝过来，与玉真公主同试胡小宝，看看他是草包，还是大才。

时间一点点流逝。

而胡小宝却也迟迟未到。

“先生，你说胡公子不会是爽约了吧？”玉真公主问道。

等得有些心急。

王乾深吸一口气，看向窗外，有半弯新月高悬于窗外的树梢，轻轻微风从窗口灌进来，烛光摇晃着，影影绰绰。

“他应该会来的，公主不要心急。”

其实，王乾也没有多少自信。

胡大河的态度很明显，一门心思想要胡小宝进入白马书院，再考个秀才，他们胡家也便是锦上添花。

只是王乾并不明了胡小宝的心思。

万一胡小宝无心功名，只想当个逍遥小地主，那也是未可知的。

“公主，你来汝阳也有些时日了，见过胡小宝没有？”王乾问道。

玉真公主李灵摇了摇头，说道：“不曾一见，但我总是听别人说起他的种种恶迹，倒是没有听说他还会写诗，还能写出如此意境。”

“公主，一会儿胡小宝来了，不管他是真有才学，还是酒囊饭袋，我们都不要驳了他的面子，借胡小宝这个人，或许可以让胡大河主动交粮。”

王乾准备施展手段，也刀不染血的方式，让胡家主动上缴军粮。

“先生放心，我不会过于唐突，对胡公子肯定以礼相待，也烦请先生不要说破的我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