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朕，这是又被拒绝了？”
始皇的脸，立刻僵硬。
这份拒绝干脆利落，大伙儿可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嬴政愣在那里，可他很快平静下去的神情，似乎已经习惯这种场景。
“你......”
“好大的胆子，即便是仙人，也不该这般说话！”
嬴政没说什么，李斯却感觉来精神了。
此前种种，带给李斯的冲击，都比不上秦凡的一次拒绝。
秦王扫六国，天下尽收囊中。
李斯竟不知：世间还有人，敢对陛下说不？
云顶山庄内，炊烟越烧越旺。
面对指责，秦凡原本不准备回应的。
可是，那不长眼的家伙，非要往上凑。
“始皇当真想吃？”
“自然，若是方便。”
嬴政原本塌落的脸，重燃希望。
面前有三只美味佳肴，哪怕浅尝几口，也该是人生难得的体验。
秦凡抬起头，直视双眸。
“但，你身后那人说的话，我很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野兔是难得的山珍。
他没必要为了讨好谁，就主动出让。
秦凡用力撕拉，半只兔腿被撕扯下。
“你好不知好歹！这天下的食物，大王但凡想要，无有不尊的。”
伴随着李斯的怒骂，周边草丛惊起一群飞鸟。
秦凡吃得满嘴流油，比吃播还攒劲。
见此场景，似乎有股杀气骤然压来。
抬头望去，正是李斯怨怼的眼神。
好嘛，一顿饭养出一个仇人来了。
秦凡本能地看不上李斯，轻笑道：
“这些，都是我家大黄辛苦猎来的，凭什么要无偿分享？”
“难道，就凭你李斯二字？”
他又将对方上下打量，眼中不屑溢于言表。
“我早听说你臭名昭著，今天见识到了，看来史书所言非虚啊。”
秦凡语气不急不缓，像是逗弄猎物的猛虎，正在兴头上。
果然，有人上钩了。
宰相大人面红耳赤，大袖一挥，朝嬴政拱手道：
“陛下您瞧，此人满嘴荒唐言，胡乱攀扯朝廷要员！是要借污蔑之举，离间我等。”
“李某虽无功劳，但也......”
“......”
笑话。
秦凡冷哼一声，将记忆深处的史料和盘托出。
“如果不是你与赵高联手，篡改遗诏，大秦岂会二世而亡。”
“李斯，这可是你自找的。
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瞬间变了。
与赵高互通款曲......
违逆嬴政的遗愿......
间接导致宏图伟愿毁于一旦......
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你胡说八道什么？”
李斯连忙表示，这都是诬陷！
可他脸上装得再坦然，心里却还是大呼不妙。
那些潜藏意识深处的野望，连最亲近的心腹都未可知。
黄毛小子又如何得知！
何况无凭无据，空口白牙便将他李斯钉死么？
“陛下！”
李斯发现：不知何时，嬴政双眸冰冷彻骨，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他扑通跪倒，捶胸顿足道：
“小人谗言岂可相信？秦国赐我第二次生命，实现毕生抱负，臣怎会背叛陛下，背叛大秦！”
摸着滚烫胸膛，姿态有些用力过猛。
看来，他的小命，全被黄口小儿拿捏。
在场之人，神色都有了变化。
蒙恬伸手抚摸剑身。
只待皇帝一声令下，宝剑立即出鞘。
而嬴政，由始至终，一言不发。
“李斯，当初装得像个人，举手投足忠心耿耿，竟会如此大胆？”
他仔细地审视了一下李斯，后者感觉到后，头低得更沉了。
秦凡跟李斯，嬴政更加相信前者。
过往预言一一成真，绝非空穴来风！
可如果李斯这里真的这样做，那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
始皇转过身，目光闪烁道：
“此话当真？”
“以何作保？”
话音未落，秦凡丢下兔子骨头，用纸巾擦着手指头。
“晚辈不敢说饱读诗书，但这事，我敢打包票。”
“随便抓个炎黄子孙，几乎都知道。”
秦凡缓缓起身，俯瞰满面通红的李斯，感慨其演技了得。
“果然，朝堂就是最好的舞台。”
“丞相不去当戏子，可惜了。”
三人不明白：戏子是什么意思。
但从语气轻蔑程度可知，总归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营生！
随后，嬴政面色铁青，态度不言而喻。
蒙恬领略圣意，直接当空劈下。
铜剑嗡的祭出。
与空气摩擦出颤音。
“好大的胆子！竟敢谋朝篡位！”
“陛下待你不薄，重用你，宽待你，丞相就是如此报答恩情么？”
质问声声诉，震耳欲聋。
跪下之人瑟瑟发抖，发髻被断然切开，半边黑发披散下来。
这副阴阳头的模样，极其狼狈。
“只要老夫活着一日，断不能容忍你与赵高胡作非为。”
直接将刀架在李斯的脖子上，还未下狠手。
李斯瞪大双眼。
这老匹夫，竟敢动他！
“哪里的事，我并无越矩之心，连蒙将也听信小人谗言不成？”
李斯笃定对方毫无根据，全是口头猜测，死守最后一道防线。
所谓仙人，看似懂得多，但到底年轻。
在没有任何支撑的前提下，诬告朝廷第一要员，怎么敢的......
一旁，看戏的秦凡，轻松地翘起二郎腿。
“咳咳咳。”
李斯顿时血气上涌，恨不得杀了秦凡。
到底想说什么！
秦凡声音如幽冥，缓缓传来：“是啊，蒙恬既然担得了千古名将的名头，怎么可能没疑心呢？”
“蒙氏两兄弟，在始皇西去后，双双自杀。”
“若无赵高与李斯从中作梗，这两个人，再活十年都绰绰有余。”
声音虽然小，但足够真实。
“信不信现在一刀直接废了你！”
蒙恬双手握剑，浑身无比紧绷。
蒙氏一门，忠君爱国，抵御匈奴，有大奇功！
竟然折损于小人之手，实在意难平。
家仇国恨双双上阵，叫蒙恬难以平静。
很快，李斯脖子上，出现一道嫣红血痕。
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针落可闻。
可偏偏，远远传来一声喝令。
“住手！”嬴政抬手阻断。
“别在仙人这里丢人现眼，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嬴政要看的，可是大局，光揪出李斯有何用？
再者，若真有狼子野心，随时能取了李斯和赵高的项上人头。
只是不能在云顶山庄做这事。
免得弄脏了仙人的领域。
现在，他情愿用银两，跟仙人交换一些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