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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医院住的一个星期里,他却在陪着宋婉。
以往见到这幅场景的时候,我总会歇斯底里地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质问他知不知道自己还是个已婚人士。
然而我们的争吵往往以宋婉的和稀泥告终,之后便是无限长久的冷战,到最后还得是我先低头,他才会勉为其难的对我露出来好脸色。
我的心里已经疼得近乎麻木,失去孩子的疼痛和被背叛的打击同时压在我肩上,我连歇斯底里质问他的力气也没了,只能扯唇笑着反唇相讥:“是啊,不回来怎么看你们狗男女狼狈为奸呢?”
宋婉瞬间红了眼眶,躲在周衍的身后,一副泫然欲泣、梨花带雨的样子:
“周衍哥,嫂子她怎么能这么说我?”
“姜念!”周衍低吼一声,愤怒地看着我,“你快点儿给婉婉道歉,不道歉就这辈子别想再回来!”
“好啊。”我歪头笑笑。
周衍神色怔愣了片刻:“什么?”
“我说。”我深呼一口气,终于将在手术台上做出的决定说出口,“我们离婚吧,那样我就永远不回来了。”
周衍愣住,拧眉打量着我,眼神锐利似乎能将我戳穿。
宋婉拉住周衍的手腕,眼里满是得意之色,却故作善解人意地说:“周衍哥,都是我不对,嫂子肯定是在说气话,我去和嫂子道歉......”
“婉婉,你先在车上等我。”
周衍却按住了她,将车门关上,他气极反笑,咬咬牙,大手拽着我用力往回拖:
“姜念,无理取闹也有要个限度,你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我不会一次又一次纵容你。”
“想用离婚威胁我是吗?行,那我就如你所愿,你别后悔。”
说完,他打了个电话。
没过多久,他的秘书就送来一份离婚协议书。
离婚协议书摆在茶几上,大抵是失望积攒得太多,此刻我看着桌面上的一叠纸,还有居高临下看着我的周衍,心里只剩下平静。
我接过来笔,毫不犹豫地签了字。
倒是周衍,他似乎是在发呆,一直盯着我看,眼神锐利得像是要把我戳穿几个洞,张秘书在一旁提醒了他几次,他才迟疑地拿起笔签字。
签完后,他起身将离婚协议书一把摔在我的脸上:
“喜欢赌气是吧?行,那就离婚。别忘了,没了周家,姜家就只有破产这一条路,我看你想复婚的时候怎么求我。”
周衍转身离开,协议书滑落在地上,我也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
小腹隐隐作痛,我捂紧了小腹,从沙发上滑坐在地,抽出纸巾擦干脸上的泪水。
一时的冲动换来的是无尽的懊悔,周衍临走前的话让我想起来,爸妈为了公司欠下的债务整日整夜愁得睡不着觉,自责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是啊,姜家的债务危机还没过去,还需要大笔资金才能周转,除了周衍,还有谁能帮我?
我捏紧了手指,伸手去拿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想给周衍拨电话。
脑中已经能设想出来这通电话拨出去后,周衍会怎么讥讽挖苦我,一只骨节匀称的手却按在我的手背上。
我愣了一瞬,下意识要抽回手。
那只手将地上的离婚协议书捡起,递到我眼前。
我抬头,便对上一双平静无波的眼。
周肆,周衍的二叔。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知道我和周衍刚才争吵的话他有没有听见。
周肆蹲在我面前,黑色眼睛定定地盯着我,语气平和:
“早和你说了,他靠不住。你不是想要联姻吗?离婚后,我娶你,姜家的债务我来解决。”
我愣了愣,感觉自己好像出了幻觉,听不真切。
周肆盯着我的眼,一字一顿,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和他离婚,我娶你,姜家的债务我来摆平。”
认真的样子,给我一种恍然我们又回到从前的错觉。
他又补充了一句:“不骗你。”
我如释重负,低头抱着双腿,将头埋了下去: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