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喝酒的规矩
日暖泥融雪半消，行人芳草马声骄。
黄恒发坐在马车上，欣赏着北方雪景的同时，不忘裹了裹身上的裘衣。
北方的天气确实冷，不刮风还好，一刮风就跟下刀子似的，尤其是这化雪的时候，当真是冷的刺骨。
黄恒发是个生意人，以他经商多年的经验来看，越是这种几乎可以称为雪灾的天气，生意也会越好，因为这个时候很少有商旅会从南方倒腾东西来北边。
他之所以愿意来，不是因为抗冻，而是铜钱的诱惑大过这刺骨的风雪！
从江州出发，一路北上前往沧州。
那边非常缺瓷器，一个普通的瓷碗，在其他地方也就十几文，在江州的话更是三五文不到，可到了北方，起码三十文起步，尤其是这大冷天的，说不定能卖到五十文也不一定。
因此黄恒发这次送的就是瓷器！
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过了长江之后，骤降的温度直接把他冻成了孙子，手脚冰冷，就没暖和过。
再这么下去，估计还没到沧州呢，非冻出病来不可。
从沂州出来已经五天了，一路冰天雪地，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而到达下一个落脚点——棣州，起码还有三四天的路程。
黄恒发真的想放弃了！
“老爷，我看前面似乎有个县城，不如去那里打尖住个店？同行的下人也扛不住了，鼻涕都快结冰了。
黄恒发摇了摇头，“那是阳谷县，前两年我行商的时候来过一次，里面别说客栈了，连守城的士卒都跑了。
我跟你说，穷山恶水多刁民，咱们这一车的瓷器若是去了阳谷县，那还不跟肉包子打狗一样！
下人一缩脖子，仿佛看见了一群饿狼一般的刁民拿着大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主仆二人打定主意不去阳谷县，继续沿着官道前行！
就在这时，黄恒发的鼻子忽然嗅了嗅，“你闻到了没有，好像有一股酒香啊？
下人连连摇头，他的两个鼻孔长出了两排冰溜子，跟野猪的獠牙似的，啥味儿也闻不着。
但黄恒发确实是闻到了，就在前方不远，翻过一个道山坡，一个简陋的茶水摊赫然出现在二人面前，而那股子酒香就是从茶水摊那里散发出来的。
这酒香浓郁至极，即便黄恒发染上了一些风寒，鼻子不太灵敏，酒香依旧能可劲儿往他鼻孔里钻，并且勾出他的馋虫来。
黄恒发是南方人，本身对酒的依赖性并不大，可这天寒地冻的任谁也抵挡不了一杯美酒来驱寒。
因此，哪怕这个时节出现在官道旁边的茶水摊显得十分不协调，黄恒发依旧义无反顾的来到茶水摊跟前
“店家，你这里可是有酒？
听到有客人上门，胡三最积极，立刻上前笑脸相迎，“客官猜对了，我们这里有上等的美酒，十里飘香，即便是贡酒与之相比，也要逊上半分啊！
黄恒发瞥了一眼胡三，心里嘀咕，这小子说话倒是机灵，就是眼光差了一些。
因为胡三有斗鸡眼加斜视，明明看着黄恒发，脸却朝着他的下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在对黄恒发的下人在说话一样。
好在黄恒发已经被酒香迷惑住了，没心思在意这些，立刻让胡三上两壶酒！
酒一端上来，那股浓烈到闻一下就能令人飘飘欲仙的酒香扑面而来，尤其是大冷天的已经烫过的酒，更是让人垂涎三尺。
酒上来之后，胡三不等黄恒发动手，他先倒了一杯，一大半都洒在了地上，把黄恒发心疼的直跺脚啊！
“客官莫急，我家少爷说了，这酒的第一杯免费！胡三慢条斯理的说道。
黄恒发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你们的酒怎么还论杯买？
胡三一笑，“是的，我家少爷就是这么规定的，不仅第一杯免费，第二杯也只收一文钱。
黄恒发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一壶酒也就五六杯的样子，一文一杯，一壶酒才六文着实不贵，即便在他们江州一壶酒也得五十文，那还是最次的黄酒。
但胡三却连连摇头，“客官误会了，第二杯虽然只收一文，但第三杯却要两文钱，这第四杯就是四文钱，每一杯的价格都是前一杯的双倍。
这么一听，黄恒发顿时醒悟过来了，这酒看似便宜，可一旦喝到一定程度，倾家荡产都行啊！
黄恒发是谁？
他可是江州有名的商贾，这么简单的哄骗手段他用脚趾盖都能想明白。
黄恒发不想上当，但可以喝他个三四杯，既过了瘾又不伤钱袋子，可是胡三接下来的话又让他改变了注意。
“客官毋恼，我家少爷还说了，只要能喝掉三十杯的人，这酒钱一律全免。
“当真？！黄恒发眼睛顿时一亮。
“绝无戏言！
黄恒发顿时笑了起来，别看南方人并不擅长喝酒，那得看是谁，像他这样在商贾圈里摸爬滚打小半辈子的人，酒量怎么可能差的了，摆坛喝也能打一圈的实力，还能怕了区区三十杯酒？！
当即接过胡三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美酒入口醇厚，比普通的酒确实烈了一些，但还没到辣嗓子的地步，并且因为是温酒，到了肚子里面之后，一股暖意缓缓散开，冻木了的手脚顿时恢复了不少。
好酒！！
黄恒发纵横酒场多年，第一次喝到如此醇香的酒。
当即顾不得夸赞，一把拿过胡三手里的酒壶自己给自己倒上了，如果让那家伙倒，肯定又得浪费不少。
就这样黄恒发一杯接着一杯，喝的两个鼻孔都张开，呼气的时候都能喷出两条长长的气龙。
他的手下也喝个不停，酒力将他两根大鼻涕棒都融化了，一个鼻孔喷着长气，他的伤风比较严重，一个鼻子已经不通气了。
当黄恒发喝到第十二杯的时候，已经面色潮红，裘衣都解开了两个口子来散热。
“客官，还要喝吗？下一杯的价格可要两千零四十八文钱了，那可是二两多银子啊！胡三问道。
“少废话，不就是三十杯酒嘛，也就两坛子而已，我定能喝完！黄恒发意气风发，少有写醉意的他说话都豪放了起来。
可是当他又喝了三杯之后，发现情况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