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人打着轻鼾,我从睡梦中惊醒,冷汗直流。
我咬紧嘴唇,尽管瞪大双眼,但还是漆黑一片。
对,我失明了。
大夫说我是忧思过度,如今思念之人已经归来,会慢慢好起来。
只有我自己知道,李今安睡觉安静,从不打鼾。
身边日日相伴的人,声音,长相,语气,皆跟他一模一样。
他到底是谁?
1.
“烟烟,又做噩梦了?不怕,我在你身边。”
“今安,自从平定北境归来,怎么开始打鼾了,吵的我睡不好。”
身边的人顿了顿,深深地叹了口气,宠溺而又无奈的摸着我的额头。
“烟烟,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叫李今安,我是白苏,我们相识在战乱中,你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吗?”
我在黑暗中坐起来,双手紧紧抓着身前的金丝柔被。
不对,我青梅竹马之人,明明叫李今安。
我是宰相贵女,他是少年将军,
是人们口中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我不可能记错。
绝无可能。
白苏见我的死死咬着嘴角,用手将我的下颚轻轻捏住,我顺势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烟烟,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已经上奏请求,明日宫中的太医会前来府邸,为你治病。”
我口中都是腥甜的味道,才察觉这一口有多么的用力。
他没有闪躲,另外一只手轻抚着后背,我听着同李今安一样的声音,渐渐平缓下来,靠在他的身边沉沉睡去。
2.
次日,太医真的来了。
只是我看不见,就算是有侍女们的帮助,行动也是缓慢的。
太医们在宫里伺候久了,很懂得规矩,毕竟这是高危职业,根本不在乎我来的迟不迟,细心的为我把脉。
“夫人,您近期是否常常多思多想。”
“嗯,我跟将军成婚不久,他便带兵去了凶险万分的北境,我守在偌大的府邸,又遭遇了刺客突袭,幸好他及时归来,自此,我便心神不宁。”
“这就是了,常年的忧思忧虑,至使您双目失明,不过这都是暂时的,待微臣开下一剂药方,您按时喝药,放宽心态,自会痊愈。”
这样的话,我听过太多,越听越不耐烦。
想起幼时,娘亲带我入宫觐见,由于调皮摔了一跤,那个时候是太医院院首赵太医,亲自为我诊治包扎。
皇帝一向厚待将军和我母家,赵太医又是父亲的私下好友,今日,为何不是赵太医前来?
我屏退了下人,在听到了确切的脚步声和关门声之后,缓缓开口。
“我早年认识宫中的赵太医,许久未见,今日他怎么没来?”
“回将军夫人,宫中并无赵太医。”
我愣坐在椅子上,背后的垫子柔软,但是我浑身僵硬。
“赵太医是太医院院首,你怎会不知?”
“回将军夫人,真的没有。”
太医扑通一声跪下,很是结实,我看不见,只能依靠耳朵。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屋子里面,还有其他的人存在。
定了定心,摆摆手让太医出去,扶着额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3.
午饭,白苏坐在我的身边,细心地喂我吃东西。
“烟烟,今日做的都是你爱吃的,你多吃一点,然后好喝药。”
“好。”
心里五味杂陈,想不明白李今安去了哪里,也想不明白赵太医去了哪里。
饭喂到了嘴边,我空洞的吃着,忽然就停住了,将嘴里的饭吐出。
我爱吃鱼茄,也爱吃松仁炒饭,但是两者混合在一起,不行。
李今安是知道的。
我将眼神看向身边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的方向,紧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