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突然之间要开始的剧情，慕衍之中午来我用膳时，我始终魂不守舍。

等我回过神来，我才发现他就那么斜倚着，支着手撑住半边脸，目光好似漫不经心般在我脸上逡巡。

桌上的饭菜从滚烫放到凉透。

他一直看着我，一口未动。

我心下茫然，以为是不合他的胃口，忙站起来准备让人撤下去。

慕衍之抬眸望向我，轻而易举将我拉回座椅，“不用换，母后做的儿臣很喜欢。母后刚刚在想什么？”

我当然不会说在想女主的剧情。

“后日为庆贺祝将军凯旋，宫中会设宴。往年都是不许官宦女眷随行，但今年…”

慕衍之替我盛了一碗汤放在面前，姿态散漫，“母后继续说。”

“此次宫宴和上元节靠得近，不如破例让女眷们进宫，就当作为上元节做些准备。”

慕衍之看起来始终兴致缺缺，只夹了一筷子菜送到我嘴边，“母后决定就好，无需过问儿臣。”

我从善如流吃下去，暗自叹口气，颇觉得力不从心。

原著中冯婷也是特许了女眷进宫，为的是挑一位皇后更好地控制慕衍之。

但慕衍之没看上冯婷挑的人，而是注意到了女主，两人暗生情愫。

从此少年帝王总是会在深夜造访尚书女儿的闺阁。

他们聊抱负，聊时政，谈风花雪月，谈万里山河。

也谈怎么把我这个太后拉下马。

平心而论，我现在大概没法再接受这个结局。

我和慕衍之相处六年，虽然一开始的宠爱是我别有用心。但是在时光的加持下，对他的感情，不知不觉间，早就成了本能。

只是不知道，慕衍之在这些年里，对我有没有分毫感情。

……

宫宴转眼就到。

我坐在镜子前梳妆，吩咐侍女别往我头上插太多簪子。太后穿得比官宦家的女眷还招摇，那怎么像话。

为我簪发的侍女是从家里带进来的心腹，心直口快又和冯婷很亲近，闻言撇起嘴。

“太后明明比陛下还小，却要从小把陛下当孩子养。如今更是日日着深色，连簪子也不能带，这是什么道理！”

“青儿！”

我厉声喝止她，“不可言语无状。我是太后，抚养陛下是应该的。”

“母后。”

我最熟悉的声音仿佛惊雷般在半空中炸开。

我一惊，向着房门外看过去。

慕衍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外，夜色浓稠，他眼底的幽暗却更盛于夜色。

我示意青儿下去，朝慕衍之招手。

慕衍之顺从地走过来，他比我高出太多，此刻站在我身后，差距更明显。

慕衍之迁就地俯下shen来，嗓音慵懒，在这半昏半暗的时分，他的低音似蛊，“母后后悔吗？”

我看着镜中的倒影。

慕衍之今日着正装，玄色长袍绣着暗金色龙纹，层层繁复，曳地时金制的丝线溢出流光。

此刻他俯下shen，我坐在他身前，看起来竟像是依偎在他怀中。

宛若恋人。

仿佛突然被这个念头烫了一下，我慌忙移开视线，自然也就错过了少年眸中的暗色。

“你说的是哪件事？若你问我后不后悔这个年纪就要穿的如六十老妪，那么我是后悔的。”

慕衍之闻言垂下眸，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不发一言。

我接着道，“但你若是要问我后不后悔养大你。我可以告诉你，从来没有。进宫抚养你，我从没后悔过。”

短暂的寂静。

少年张了张口，禁欲的喉结缓缓上下滚动，片刻后贴着我的脖颈拥住我。

“儿臣记住了，是阿衍多想了。”

他的手指抚过我鬓边的发，另一只手从桌上挑了根材质上好的白玉簪子簪入发间。

“阿衍帮母后簪发吧。”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