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性格在成年后是很难改变的。
就算行事风格会随着人生经验而不一样,但底色不会更改。
一如我爹的仗义疏财和侠义心肠。
母子俩是他三年前结交的一位镖师的家人。
镖师半年前路遇劫匪死了,留下孤儿寡母无处可去,在夫家受尽欺凌。
他们来的那会我娘正在院子里晒草药,我躺在一边晒太阳。
听我娘絮絮叨叨地说之前遇见的神医传信即将路过这座柳城,正好她要为我更改药方,可以问问神医的意见,如果成功,也许以后我都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我爹和那对母子就在这时候走进来。
我娘的笑容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
晚上用过饭,安顿好那对母子,我听见我娘问我爹:
「他们要住多久?」
我爹目光闪躲:「他们·····也许以后都要跟我们一起生活。」他讷讷道:「菀娘,他们真的无处可去了,我到他们家的时候母子俩都被逼得投井了。」我娘深吸一口气:「你可以将他们安排在外面,再给芸娘找一个活计,你知道,我不喜欢外人在家里。」我爹为难道:「我原也是这样想的,可秦大哥他们家的老娘和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人,偌是安排母子俩在外面,他们一定会时不时去纠缠。」我娘的声音几乎已经忍不住怒火了:「家里只剩下十两银子,还是上次租院子我换了我娘送我的发簪得来的,一一还得吃药,她的治疗到了关键时候,你觉得我们还能养两个闲人多久?」我爹默了默:「让他们在家休整一个月,后面就给芸娘找个活计让他们搬出去。」
芸娘和秦淮南就这样在我们家住下了。
芸娘知情识趣,不像之前两个剑客一样白吃白喝还挑剔饭菜,她生得貌美,却很勤快。
又是帮着做饭又是帮着洗碗,还主动问我娘需不需要帮忙整理草药。
我娘以芸娘不识药性不方便为由拒绝了。
倒是秦淮南并没有什么寄人篱下的自觉。
他今年才十岁,生得虎头虎脑,看着很精神。
与整日病恹恹连床都下不了的我形成鲜明对比。
据我观察,他好几次都在角落里用一种打量的嫉妒的目光看着我,甚至还伸出脚想将我绊倒,当然都被我狠狠地踩回去了。
唯独看我爹的时候是满满的孺慕。
我猜,经历了父亲横死亲戚欺凌,他是很羡慕我有这样一个当大侠的爹吧。
我爹也很喜欢秦淮南。
他们住进来第三天,他主动找到我爹说想学习武艺。
我爹在狭小的院子里教他练剑,芸娘拿着汗巾笑着站在一旁。
我娘在房间里给我喂药,神色淡淡地看着窗外。
我也看了一眼院子里仿佛一家三口一样气氛正好的人,顿了顿,问我娘:
「娘,他们一个月后真的会离开吗?」
我知道其实我爹一直很想要一个男孩子,可以承袭他的一身武艺。
但是他更爱我娘,所以宁愿放弃传承也不想要我娘伤心。
如今有送上门来的徒弟,他肯定是很高兴的。
我娘摸了摸我的头:「一一不喜欢他们吗?」
我沉默了一会:「我不喜欢他们看我爹的眼神。」
我娘笑了下,敲敲我的额头:「这是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家家别想这么多。而且,是你的抢不走,不是你的,抢过来也没意思。」我撅起嘴:「我只是希望娘能开心。」
当我没发现吗,一碗药的时间,我娘已经看向窗户十几次了。
我娘笑了笑:「一一身体好了娘就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