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终于走了。
白朝寒这才一挥手,灭了屋里所有的灯。
手一撑,他翻身下了床。
“不想死,就待在屋子里。”白朝寒伸手点了她穴道,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屋子。
沈半见眼睁睁看着他消失,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
她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她武功虽然渣,但也清楚,这穴道至少得两个时辰才会自动解开。
两个时辰啊!就不能跟她打个商量,非得这么简单粗暴吗?
沈半见此时的心情是崩溃的。
一半是因点穴慌的,还有一半是脚钻心地疼——她这辈子都没这么疼过。
黑漆漆的屋里,反正也没人看见,沈半见哭了起来。
哭不能解决她如今的困境,但心里多少舒服些。
哭着哭着,她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味,比草香浓,比花香淡。她从小是在草药堆里长大的,对味道特别敏感,这种香味,她一定是闻过的,可究竟是什么,黑漆漆的,她见不到香味来源,一时却也记不起来。
那股香味有种莫名的镇定作用,她觉得脚不是那么疼了,也不想哭了。
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
安静下来的沈半见,思考了很多事。
比如,方才那个男人的心思。
她能肯定,那人并没有杀她之心,可也没好心到救她,方才演那场戏,纯粹是他不想真的碰她——更有可能,他从酒池肉林将她带走开始,便只是在迷惑郑慑。
而她,只是他的道具。
他说,“不想死,就待在屋子里”,一来是不想她出去节外生枝,影响了他的计划,二来,可能就是字面意思,这个屋子里最安全。
又比如,这个郡守府的布局。
她自小过目不忘,方才走过的那些地方,再加上西北一带屋舍的布局,她脑中已有了郡守府的路线图。
她目前所处的院落,在北面,离北门应该不远。
屋外传来喧嚣声。
火光照亮了窗纱,沈半见一偏头,便见烟雾顺着门窗的缝隙飘进来。
她的心陡然一惊:不是吧,走水了?!
火烧得极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东边窗户已经烧了起来,屋里弥漫了浓浓的烟雾。
沈半见快要被呛死了。
今晚,她是在渡劫吗?
兴许是老天终于开眼了,在火烧了一小半屋子的时候,穴道终于解开了。
沈半见以最快的速度,撕开床上干净的布单,简单包扎了脚上的伤口,正要离开时,不期然瞧见枕边放着一个荷包。
方才那股奇特又熟悉的香味,是从荷包里散发出的。
荷包已被她的泪打湿,她伸手拾起打开,待看清荷包里红色的草时,她诧异至极:竟是早已绝迹的薰枫草!
薰枫草乃世间第一奇草,对治内伤有奇效,外伤嘛,也是能治的。
沈半见不由看了看自己受伤严重的脚,毫不客气地将荷包塞进了自己怀里。
就、就当那人差点烧死她的赔偿吧!
沈半见逃出了屋,顺着脑中的路线图,往北门而去。
她刚离开,白朝寒便回来了。
看到已经烧了一半的屋子,他心中一惊,冲进屋去。
床上空荡荡的,他眉心一蹙,她的脚伤成那样,竟然还能跑?
烟雾里,有一股奇特的香味。
这股味道……薰枫草活了!
白朝寒瞳孔一颤,伸手便往床上探去,荷包不见了。
那个女人,竟然带走了薰枫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