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晚上，我在巷子口拦住她，把想说的话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叶蓉，我曾在你家书房借过一本《简爱》，里面有句话我现在还给你：你以为我贫穷、卑微、相貌平平、身材矮小，我就没有灵魂，没有心吗？很显然，在你们眼里，长得普通的人是没有心，也没资格难过的。可笑的是，你们并非十恶不赦之徒。你们会为网上的善举感动落泪，对社会的不公愤怒不已，却无意识地伤害着身边的同学。这种无聊的投票游戏，你们觉得无伤大雅就随意参与，根本不考虑他人的感受。我曾以为你与众不同，没想到你和她们如出一辙。所以叶蓉，我收回昨天的告白。”

曾经的她，在我心中如皓月当空，光华夺目。

如今的她，不过是芸芸众生中平凡的一员。

不管我是英俊还是普通，这样的她，都不值得我喜欢。

那天，她一贯高傲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但我已经不想去探究了。

不久后，我换了座位。

换到了全校最桀骜不驯的学生——江莹的旁边。

她是没有参与投票的女生。

也是叶蓉会刻意避开的人。

叶蓉不知从哪冒出来，在我桌上放下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淡然道：“这是低脂的，别担心长胖。”

全班顿时炸开了锅，乔胖胖偷偷塞给我一张字条：

“我去，一石二鸟啊兄弟！校花和校霸都倒贴，你这是开了什么外挂？”

我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江莹和叶蓉是喜欢我。江莹也好，叶蓉也罢，从来就不是我能企及的人。

况且，我还是公认的班草。

叶蓉这样，是因为他爸发现了我们之间的不对劲。

有次我听到叶蓉她爸跟她说：“秦墨是个好孩子，你就算不喜欢，也该温和些。”

至于江莹，我摸不透她，她向来我行我素。

她的种种怪异行径，甚至开始影响我的学习了。

比如上课时不停戳我后背，在草稿纸上画我的漫画头像，放学骑摩托追着我的公交车跑。

她喜怒无常，兴致来了会随手扔给我几本外文原版书，分享她私藏的小众音乐，带来各种叫不上名字的小玩意儿。

心情不好时，会在课间堵在走廊逼我说笑话逗她开心，会在体育课把我关在器材室里陪她聊天一整节。

我直接问过她：“江莹，你搞这些幼稚把戏，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她笑得前仰后合，笑到脸都红了：“喜欢？你想多了吧？老娘只是觉得无聊，看你那呆样儿，逗你玩儿罢了。”

不过虽然她一直捉弄我，但我一点儿也不讨厌她。

班上投票那晚，她一把抢过本子，看完勃然大怒，将本子撕得粉碎，然后指着全班女生破口大骂。

“你们没有审美就算了，还敢评头论足？

“这种事正常人能干得出来吗！？

“和你们同班，真是奇耻大辱！

“还有，我告诉你们，他一点也不丑！你们才丑！你们的心最丑！”

那天晚上，她在我眼中，宛如英雄。

从未期待过会出现的英雄。

江莹在学校是个特立独行的存在。

她想逃课就逃课，来去自如，我行我素，无人敢管。

偏偏让人嫉妒的是，她成绩还总是名列前茅。

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桀骜不驯。

初次在校外遇见她，她和朋友在音乐节玩彩弹枪，不小心把路过的我染成了彩虹。

那天她骑摩托带我在山路上飞驰，说这样能感受自由的气息。

后来有次社会实践小组作业和她分在一组，每次视频会议，她都在不同国家。

有时是巴黎的咖啡馆，有时是纽约的中央公园，有时甚至是非洲的草原。

我一度以为她只是在炫耀家族的财力，直到有天在体育频道看到她时，我惊讶得饭都忘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