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累啊——”
炎炎烈日,炙烤大地,刺眼的光线让人睁不开眼,偏偏此时他们还要身着囚衣,脚缠脚镣地徒步前行。
“官爷,能不能歇会啊?”囚徒们怨声连天。
官差们不耐烦的手扬长鞭,在地面炸开的抽打声惊得众人瑟缩在一起,生怕下一记抽打就落在自己的身上。
“磨磨唧唧的!走快点!真是晦气,这么热的天被派出来干这种差事。”
“就是你们这种贪官,好吃好喝,咱们底下的人就没过过好日子,奶奶的,说着就来气!”
骂着骂着,官差抬起右脚,就要踹到人的身上。
“不许动我爹!”叶枝南脚上的镣铐叮当乱响,她挡在叶慎言身前,厉声警告,“我爹是圣上亲下的旨,若未到流放地就出了差错,看你们今后还有没有命过日子!”
官差被她的气势唬住,对视了一眼,剔了剔牙齿到一旁休息去。
“咳咳。”叶慎言面颊通红,浑浊的双眼中浮出愧色,“孩子,连累你跟着一起受苦了。”
能不苦吗?
难得赶上穿越的潮流,进的还是太傅之女的身子,可好不容易才过了几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这就一朝回到解放前。
说她爹犯了罪,倒不如说他谏言太过,得罪了某些人。
叶枝南默言不答,有些发软的腿脚让她不得不思考起饱腹的问题。
可官差手里的鞭子却没有丝毫缓和的意思,凶神恶煞道,“哭什么哭!走快点!”
叶枝南脚下脱力,整个人趴倒在地上,扬起的尘土迷了双眼,眼前灰蒙蒙的,再一晃眼就变成了一处结满蜘蛛网,四处落着灰的小仓库。
这不是她现代的物资吗?!
她一呲溜爬起来,拍掉上面的尘土,打开里面的饼干闻了闻,还能吃。
叶枝南面上闪过不小的讶异,没来得及思考物资突然出现的缘由,却听见叶慎言沙哑的嗓音在呼唤着叶母。
叶母韩香梅晕倒了。
叶枝南连忙从仓库里离开,凑到叶母跟前,指尖把住她的手腕,眉头紧锁,“娘是受饿太久,加上日头炎热,须得扎针清醒过来。”
多亏被带走流放时,她随身带着针包,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细长的银针没入肌肤当中,好半晌,叶母这才悠悠转醒,眼神迷离。
“娘,您的身子长时间挨饿是会垮的。”
叶枝南表情严肃,一家三口面面相觑,每次分发下来的吃食就一点点,两夫妻都留给了孩子,即便饿死,官差也不会心生怜悯。
叶枝南抿了抿唇,意识进入小仓库当中拿了几样吃食,装模作样地从袖口里掏出几个饼子和馒头,咧嘴一笑,“娘快多吃点。”
饱腹过后,叶母的脸色也好转许多,叶慎言的表情却有些难看。
杂乱的长须此刻让他看起来更加颓废,叶慎言沉重道,“孩子,这些吃的是哪来的?”
“路上经过包子铺用头发里藏的玉石换的。”
叶枝南随口胡诌,眼神僵硬地对着叶慎言笑笑。
叶慎言看了一眼自家夫人好转的脸色,却把手里的饼子放回叶枝南的手里,“枝南,圣上没让带的东西就不能带。”
叶枝南最是清楚父亲清廉的为人,不会做出违反圣意的事情,行事刻板。
她握着手里软糯的包子捏了捏,眼里满是不舍,却拗不过叶慎言阴沉的脸色,无奈道:“女儿这就去把它扔了。”
见此,叶慎言的脸色这才缓和几分。
为避免官差发现,叶枝南特地溜到林子的后面,丢到了背后的大树干下。
包子还没落地,就直接到了对面人的手中。
魏十七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馒头,挑衅道,“让你爹守着那没用的臭名声饿死去吧,你们不想活,我就等着看你们的笑话。”
眼前这女人头上瀑布般的长发依然顺滑,只是脸上的妆容变得寡淡,面色苍白,脸颊微微有些凹陷,即便是流放狼狈,依然改不掉那执念于皮囊的性子。
同样都是被流放的官家女子,魏十七还是端着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子。
“怎么?十几个姨娘一起流放,你爹懒得管你的饭,都让你四处捡垃圾来了?”
叶枝南心中气愤,忍不住开口讥讽,两个女子胡触霉头,战火一触即发。
官差在不远处怒骂的声音传来,“那两个!在那里做什么呢!”
魏十七连忙把吃食藏在衣服里,瞪了叶枝南一眼后连忙跑去。
眼看着就要日落西山,官差们的辱骂声催促着他们沉重的脚步,叶枝南忍着脚腕上的不适,跟上了众人的脚程。
好不容易到了流放之地,叶枝南掀了掀眼皮子。
田地贫瘠,瓦舍简陋,河流枯竭,还真是折磨人的好地方。
官差们将流放的犯人给看守的人员交了差,脚底抹油立马溜了,临行前叶枝南感觉到他们向自己投来了些许不友善的目光。
下一刻,看守的官兵拿着长剑,敲了敲叶枝南他们的脚镣,“你们三个,去把柴火都劈了,否则没法开灶。”
叶枝南脸色难看,刚来就给他们穿小鞋。
“已经到了流放的地方,总该给我们解了脚镣才能干活吧?”
叶枝南扫了一眼其他的人脚上的镣铐已经不见。
“不行,人若是跑了,我们可担待不起。”
官差们促狭一笑,摆明了要故意为难。
叶枝南还想再辩,手上却被叶慎言压了压,只好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三人劈完柴后早已累得筋疲力尽,倚靠在昏暗又窄小的瓦舍里,没过多久,外面看守的官差吆喝着人去领饭。
叶枝南转头一看,叶慎言夫妇已经靠在墙头睡了过去,眉间是可见的疲态。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了出去,虽然她有物资在手,若是一直不用食物供给,难免惹人怀疑。
二里外搭着一个棚子,桌上放着一个木盆,盆里的米粥只剩下半寸高,表面上还浮着一层灰,馒头更是被洗劫一空,疲惫和饥饿激得她生出了恼意,“虽然我们是犯人,但是总该让人饱腹吧?”
官差放下手里的木勺,嘴里叼着草根,挑眉道,“要吃的?到后面自己找去!”
他指了指身后被关的紧闭的柴房。
叶枝南看了他一眼,大步往里走去,推开门一看,灶台上放着几盆散发着肉香的菜,一看就是官差的饭菜。
砰。
叶枝南眼神暗了暗,转过身来时,门已经被紧紧合上,屋内更是多了两个摩拳擦掌,笑容猥琐的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