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予心底疑惑,他并没有约见方丈,这方丈是如何得知自己要来?
“施主,请。”
小和尚催促道。
“走吧!”
楚寒予随小和尚来到了庙宇后的一间佛堂。
佛堂内,檀香浓郁,楚寒予一下就想起了苏希燃。
“施主,久仰大名。”
方丈一脸的慈眉善目,一脸高深的模样。
“方丈找我来有何事?”楚寒予冷冷地说道。
方丈也不介意他的态度,由一小和尚呈上一托盘,盘里放着供奉的佛珠。
“贫僧这里有一串佛珠,想赠予施主,阿弥陀佛!”
楚寒予微微蹙眉,拿起佛珠,那一刹那,心底便有了放松的感觉。
“施主官居高位,杀孽重,这自然于你有碍。”
“本官很好。”
“不过是你身边的人替你受了罢了!”
楚寒予一头雾水,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佛珠。
“那本官便收下了。”
方丈微笑着点头。
“拿上这串佛珠,施主便可以见到你想见之人。”
“本官并未有任何想念之人。”
楚寒予将佛珠戴在手腕上,双手负在身后,一手抓着手腕,心绪暗潮翻涌。
方丈笑得更有深意。
“请。”方丈掌心向上,五指朝着外间。
神奇的是,楚寒予出来的时候,风雪已停。
……
楚府搭建起了灵堂。
楚寒予向圣上要来了十日假期。
接下来的几日,前来楚府祭拜的人,络绎不绝。
楚老夫人带着白色头戴,坐在堂内,嬷嬷帮着**头部。
“希然不是说已将她休了,怎地去一趟永州,便将那玉氏的尸体迎了回来。”
“老夫人,只是一个死人,也占不了多少地,主子无需介怀,还是想想如何帮少爷匹配一福寿双全,贤良淑德的女子。”
嬷嬷安慰道。
片刻后,楚寒予身着一身常服进来给母亲请安。
楚老夫人见到楚寒予的模样,愣了一愣。
现在全服上下都为苏希燃披麻戴孝,是楚寒予的命令,但偏偏他本人,却丝毫不见悲伤。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心里是如何想的?
“你可伤心?”
楚寒予负手站在堂下,抬眸问道:“母亲,您觉得她死了?她的丫鬟说她是病死的,您可曾见过她生什么病,她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还未可知。”
楚老夫人脸色大变,“希然,苏希燃已经死了,你不愿意接受真相,是否……”
他竟是不愿相信苏希燃已经离世。
是否心里有她?
楚寒予似乎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先一步阻止道:“是儿子失态了,她已经死了。”
楚老夫人觉得为楚寒予娶妻一事刻不容缓。
“纳妾一事,你已然拒绝,现楚氏已走,你有何打算”
楚寒予垂下眼帘:“锦衣卫刀口舔血,儿子只想为圣上效力。”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你当真要让楚家断后吗?”
楚寒予心一沉,莫大的无力感让他攥紧了拳头。
“母亲是何意。”他沉声道。
楚老夫人缓缓睁开眼,心中已然有了决定:“听闻兵部尚书家的嫡女才貌双全,很是不错。”
丧期一过,楚老夫人请了媒婆去尚书府提亲。
只要是楚寒予经过的地方,便能听到许多的议论。
“听说了吗,楚府要有新的夫人了?”
“自古只闻新人笑,哪里听得见旧人哭,更何况这旧人,已经是个死人。”
楚寒予握紧刀柄,沉着脸踏进锦衣卫,议论声顿时停止。
“大人,我有事找您,可否借一步说话。”
夏莹出现在他身后。
“公事便在这里说。”
楚寒予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见她一脸为难,便转身离开。
情急之下,夏莹朝他冷漠的背影喊道:“是有关已逝的楚夫人的事。”
楚寒予挺住脚步,转身。
半个时辰后。
楚寒予随夏莹到了离楚府需要一个时辰路程的医馆。
他抬头望着里面,问道崴筆
:“你带我来这里做甚?”
夏莹仰头,认真道:“我找遍了所有的医馆,才找到了这间医馆,小梅口中,经常为楚夫人诊脉的便是这间医馆里的王大夫,夫人的病情,他最清楚不过了。”
楚寒予蹙眉,站在原地。
里头的王大夫视线不小心瞥到外面的楚寒予,便主动走了出来。
楚寒予名声在外,他认出来也不奇怪。
他也时常关注外面的传闻,没想到那楚夫人最终还是去了!
王大夫拱手作揖:“楚大人,可有事?”
楚寒予面容冷酷,仿若冷面阎王。
夏莹问话:“我问你,楚夫人可是经常找你诊脉,她的病情究竟如何?”
“楚夫人不是去了吗?”
王大夫疑惑抬头,却对上楚寒予冰冷的视线。
“你只管回答。”
“回大人,夫人从小便患有心悸,只要保持心情舒畅,不经历大悲大喜,便可性命无忧,近三年来,病情急剧恶化,郁结于心……”
寒光一闪。
楚寒予一脸怒意的抽出刀来,架在大夫的脖子上。
“你说得可是真话?”
王大夫吓得腿脚一软,跪在地上求饶:“大人,草民说的绝无半句虚言。”
楚寒予陡然腿软,踉跄着退后两步。
原本她性命无忧,近三年来,便是说,是在嫁给他之后,病情才急剧恶化。
是自己间接害死了她。
回府的路上,楚寒予便消沉起来。
路过酒肆,便进去买了烈酒,大口大口的往下灌,酒水洒湿了衣襟,也浑然未觉。
借酒消愁,愁更愁。
夜色渐晚,楚寒予还穿着官袍,官袍凌乱,怀中抱着一瓶酒,跌跌撞撞的回楚府,不知不觉中便走到了竹院。
曾经苏希燃住的竹院不管多晚,他回来的时候,总会亮着一盏灯。
可现在,人走茶凉……
苏希燃真的不要他了……
忽然,楚寒予迷离的双眸映照出两抹黄晕,竹院里亮起了灯,里面有动静传出。
楚寒予眼睛亮了起来,双眸片刻清明。
她回来了!
想也不想,他狼狈抬脚进入院内,推开门的那一霎那,失望扑面而来。
屋内空荡荡的,一群小厮在洒扫。
楚寒予蹙眉问道:“这里的东西去哪了?”
“都……已经烧掉了。”
楚寒予狠狠一震,顺手揪住回话小厮的衣领。
“谁要你们这么做的?谁准许你们这么做的?”
“大……大……大人,是老夫人吩咐,新夫人将来进府,旧夫人东西不需要留着了。”
“谁要娶妻?谁告诉你我要娶妻了?”
楚寒予甩手,周身气压骤降十度不止,将小厮推开。
“滚,都给我滚,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竹院!”
正在洒扫的小厮们纷纷逃也似地离开。
“站住!”
这时,楚寒予看到一个小厮抱着一个黑色的的木盒,厉声呵止。
楚寒予一把将木盒夺了过来,紧紧的抱在怀里,就像是抱着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一样。
他上前两步,结果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木盒里的信笺散落一地。
楚寒予随便捡起一楚,竟然发现这是苏希燃写给他的,是落款是半年前。
“楚寒予,如果我死了,不知道你会不会为我伤心,只可惜,不管你伤不伤心,你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