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外那三年,是我们最好的时光。
那时候我们都没什么钱,租住着一间狭小阴暗的地下室。
穷到买颗白菜都得考虑半天。
可他会在每晚搂着我,给我讲他曾经的故事。
我们一起笑,一起哭,那时的我们,就是彼此的全部。
回国后,他接手家里生意,房子和钱都有了,再没为任何事发过愁。
可我们之间越来越疏离,也越来越无话可说。
三个月前,他开始经常和我聊天,我以为我们又找回了曾经的亲密。
不过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提到安琪的次数越来越多。
他总说安琪很聪明,像极了当初的我。
我以为季辰只是欣赏她,没想到她竟会逐渐替代我。
「俞小姐,你已经患上严重的抑郁症,希望你能积极治疗!」
医生的话将我拉回现实。
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我会好好配合治疗的。」
这几天我整夜整夜失眠,一闭上眼,弟弟临死前渴望求生的眼神就浮现在眼前。
我不敢睡,只能一遍遍流着泪,对着虚无喃喃自语。
「对不起,是姐姐没用,救不了你。」
「俞小姐,我建议你跟家人沟通一下,最好能有人随时陪伴着你,你这种程度的抑郁症,很容易有轻生的念头。」
我摇头拒绝,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走出诊室,迎面撞上了安琪。
她脸上带着虚伪的微笑。
「苏苏姐,真巧,你也不舒服吗?我今天有些头晕,说了没事,季总偏要停了工作带我来医院。」
她抬眼,看见我身后「心理科」的牌子,捂住嘴惊呼。
「苏苏姐,你不会是因为跟季总吵架,难过到需要看心理医生吧?」
满脸惊讶的做作表情,实在让人反胃。
「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心思看她演戏,我绕过她想走,却被人握住手腕。
季辰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脸色阴沉的可怕。
「你不舒服,为什么不通知我?」
我冷笑一声。
「怎么,季总闲到有空陪我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来看病吗?」
他眼里闪过一丝恼怒,却极力压抑着,咬着牙牵住我的手。
「别闹了,你是我老婆,怎么会无关紧要。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还没来得及挣脱,安琪就扶住额,靠在了墙上。
「季总,头好晕,你还是别管我了,先送苏苏姐回去吧。」
季辰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我,终究是松开了手。
「苏苏,你先自己回去,别乱跑,乖乖在家等我。」
他扶住安琪,再没回头看过我。
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再也忍不住。
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脱口而出,告诉他我好辛苦,快要撑不住了。
幸好没有,在他心里,我只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抛下的外人而已。
经过产科诊室门口时,一对年轻的夫妻与我擦肩而过。
男人小心翼翼的用手将老婆护在胸前,仿佛保护着珍宝一般。
看向对方的眼神是恨不得融入骨血般的爱意。
我看红了眼,这样赤裸裸的爱我也曾拥有过。
正因为曾经深爱过,离开时才是这样剥皮抽骨似的剧痛。
盯着手里刚开的安眠药,绝望如潮水般淹没了我。
我躲进洗手间,将药一粒粒剥出来,放入嘴里。
对我来说,唯有死亡,才是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