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舌头捋直了,孩子保不住了好好说清楚!”
厨娘吓得噗通跪倒在地,颤抖道:“王妃饶命,是二夫人,她昨日深夜里腹绞痛,我们不敢来打扰您,今早我一看你房里灯亮了,就立马跑进来了。”
“简直糊涂!”
薛玉音气得摔碎了杯子,厨娘头直接磕在了地上:“王妃饶命,您平日里都说二夫人晦气,这次说不定肚子里又是个女孩,死了正好,二夫人房里是个晦气之地,您怎么能过去。”
“那可是条人命!”
薛玉音气得摔了屋门冲出去。
厨娘忙跟上,哭哭啼啼道:“王妃您不能去啊,大夫说了,那孩子或许已经保不住了,您可万万不要去沾染了晦气。”
薛玉音一路跑到了吴敬仪院子,一进屋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脸色登时一变。
“啊——”
屋内传来吴敬仪一声惨叫。
大夫摇着头走了出来。
薛玉音忙上前问道:“大夫,我二儿媳如何了?”
大夫十分冷漠,“发现得太晚了!没救了!你们买鸩酒纸钱去吧......”
“好了不必再说了,”薛玉音皱眉打断大夫的话,转头吩咐管家:“好个庸医,连她患了什么病都不说清楚,给我打出去!”
“刁蛮无知!刁蛮无知!这个可怜妇人要死了,全是你们害的!”
大夫捋着花白的胡子直瞪眼摇头,“你们这些妇孺!药膳是你们能做的吗?!怎能胡乱做些东西就给孕娘子吃呢!她就是吃了那药膳才伤了根子,孩子现在太大了,落子汤用了还是落不掉,还不如买点鸩酒让她早登极乐,免受痛苦,这种胎死腹中最为晦气不详,真等一尸两命了,后事都来不及准备!”
“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薛玉音气得大喝一声,掀帘子抬脚便要往里走。
昨日她还给吴敬仪探过脉,好得很,怎么会突然这般严重。
“你干什么!”
大夫见状要拦住薛玉音,被薛玉音一把推开,大步流星走床前。
先探脉,发现气息的确很微弱,且脉搏混乱,这脉象像是吃错了东西,又混杂了一些药性,反倒使得情况更加严重了。
她鼻端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抬起丫鬟端着的药碗一闻,竟然是最狠的下胎药!
用此药凶险万分,副作用极强,往后再不能生育已算轻的了!
这该死的庸医!不会治就不要乱开药!
薛玉音气得一把摔了药碗。
大夫看见喝道:“你这是乱动什么,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如今还不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你这无知刁妇,竟把下胎药摔了!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想着她以后能生育?”
薛玉音厉喝一声:“竟敢辱骂皇室?来人!还不把这不知礼数的拖出去!”
说完,薛玉音一脚把这搅屎棍大夫踹出门,“啪”的一声,干脆利落关上门。
随后她拿出银针沾了灵泉水,往吴敬仪周身各大穴位扎去。
吴敬仪痛得意识模糊,只喃喃着哭喊自己丈夫的名字:“修竹......”
薛玉音安慰道:“没事,不会有事的,你睡一觉,醒来便能见到他了。”
随着薛玉音的扎针,吴敬仪身上的疼痛渐渐减少,她额角汗水沾湿了发丝,意识稍微清醒了一点,红着眼角。
“母妃,儿媳有罪,去了也罢,只求母妃可不可以保住儿媳的孩子,修竹不能再失去一个孩子了,来世儿媳再为您尽孝......”
“胡说什么。”薛玉音瞪了吴敬仪一眼:“你们都不会有事。”
薛玉音怕吴敬仪过度悲伤反而对身体不利,索性扎了一个穴位直接让人睡了过去。
两刻钟后,薛玉音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总算是来得及,再晚一点连她也没办法了。
薛玉音安心在里面照料吴敬仪,却不知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大夫被赶了出去,气得在王府大门口拉着管家,跺脚大骂。
一道清朗的嗓音传来。
“管家,这是怎么了?李大夫怎么来了?”
管家转头一看,只见来人身量修长,面容俊秀,牵着一匹雪白宝马,冷汗瞬间就下来了,竟然是二少爷沈修竹!
二少爷怎么提前回来了?!
沈修竹疑惑地看着大夫,他本是想着敬仪要生了,提前回家给家里人一个惊喜,没想到一到大门口就看见了李大夫被赶出来。
管家唯唯诺诺给沈修竹问安,却不知如何作答。
沈修竹心里突然划过一丝不安,问道:“敬仪呢?”
大夫看见沈修竹,顿时气道:“沈二郎,你家娘子出事了,吃了你娘做的什么劳什子毒膳,腹绞痛,已是救不活了。我本着医者仁心,打算把孩子打掉试着保你娘子,不料老王妃怕你娘子往后无法生育了,便将老夫赶了出来,还把药碗给摔了,这次怕是要直接害死你娘子了!”
“什么?!”
沈修竹瞪大了眼,目眦欲裂。
李大夫急道:“你快进去见你娘子最后一面吧,我被赶出来的时候夫人已经气若游丝,眼看着就快不行了!”
沈修竹心神巨震,猛地拔腿往府里跑去,心痛得无以复加。
他娘子以前早产过一个女婴,刚生出来虚弱,母妃拒绝请大夫,女婴很快就死了,他本以为这一胎还未生出来,男女未知,他娘不会下手,这才敢出去跑商,没想到母妃竟是连敬仪都无法忍下去了!
张成见了忙追上去,到了吴敬仪院里,便看见主屋外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一个粉衣女孩更是被两个粗使婆子拦着不让进屋,哭得声嘶力竭。
“放开!”
沈修竹眼眶通红,大喝一声,冲上前把粉衣女孩抱在怀里,像是抱紧了自己唯一的浮木。
“宝嫣......”
沈宝嫣哭的脑袋发晕,听见声音立刻回头,见自己爹爹终于回来了,终于顿时忍不住嚎哭起来。
“爹爹——你救救母亲吧!”
“祖母把大夫赶出来,自己进去了,方才还能听到母亲在叫,现在已经没声了!”
“宝嫣不想失去母亲!我好害怕,我们走好不好,我们不要留在王府了!”
沈修竹心中剧痛,泪流满面,已经没声了。
是了,从他回来到现在,屋里没有传出一丝声音,只怕敬仪已经......
沈修竹闭了闭眼,颤声道:“宝嫣乖,不怕,爹爹这就进去把你娘亲带出来,我们走。”
“分家,这个家谁爱管谁管,我们不呆了!”
“二弟,你说的可是真的?”
秦瑚生怕是自己害死一条人命,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可她又存着丝侥幸,怎么也想不通苦菜怎么可能吃得死人。今日也便转了性子不往事前凑,反倒躲在一旁。
眼下听沈修竹说分家,什么也都忘了,脸上顿时喜色掩饰不住:“你当真要分家?!”
要是分家了,那母妃往后便只能向着大房了,反正事已至此,她大房还能分得一笔钱呢!
沈宛秋听见了沈修竹的话也是一脸震惊:“二哥,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先别急,保不齐这其中有误会呢?”
误会,什么误会?
沈修竹看着吴敬仪紧闭的房门,神思崩溃,他为了这个家做了最下等的商人,走南闯北,到头来却遭到这样的对待,连妻子和她腹中孩子都保不住,当真是可笑。
分家,这个家必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