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和陆思言说过,我们是高中同学。
因为那时候的我们,虽然没有什么交集,我却从来不觉得自己低他一等。
他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少爷,我也是被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
可一朝一夕的变故,我从云端落进深渊,我们之间的距离也变得可望而不可即。
就连望都要望不到了。
陆思言看着我,眼底闪过不可置信:“你是我高中同学?”
他不相信是对的,那所贵族学校没点家底上不起。
但仍是让我心头一刺。
不知为何,刚才那般戏剧性的场面我能应付,现在却有些承受不住了。
我费力解释着,声音却细若蚊蝇:“不是……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来到了一家小饭馆的后厨,在满是油烟味的地方见到了我的弟弟唐鑫。
他穿着沾满油渍脏污的衣服走出来,戴着口罩,看见我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心情忽然好了些,问道:“小鑫,最近怎么样?身上的疤还会痒吗?”
他不能说话,只是摇头,一直冲我笑。
我又问:“在这里当学徒,有没有人欺负你。”
弟弟猛地摇头,拍着胸保证自己没受欺负。
我放下心来,却在他抬手的瞬间,看见了他胳膊上的青紫痕迹。
做饭怎么会弄成这样?
他在瞒我。
我看着他,忍不住鼻尖一酸。
他说不了话,又带着那么触目惊心的疤,是个异类,不可能不被排挤。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五年前,我家里的烟花厂发生爆炸,我被困在火海中。
弟弟用唯一一条打湿的毯子裹住了我。
而他自己,却被重度烧伤,身上脸上留下疤痕,声带也受了影响。
可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却是拿着纸和笔,给我写了一句话。
‘姐,我没关系,你是女孩子,受了伤不好看。’
在此之前,他昏迷了三天,那三天我处了爸妈的后事,应付了好几次要债赔偿,一个人接受警方的盘问,在人群的唾骂声中道歉。
那三天我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可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迹,眼泪却顷刻溃了堤。
那一年,爸爸妈妈都死在爆炸中。
那一年,我辍了学开始赚钱,想一点点还清欠款。
弟弟康复后,也不肯再读书,拖着满身伤疤四处打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