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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发表时间: 2024-10-26 10:51:19

第6章

如同平地一声炸雷,我这话音一落,众人皆惊。

于许遂恒,是惊喜与疑惑,于父亲母亲大哥,是错愕与不解,于看热闹的四皇子,也是意料之外。

“静竹你,你真的愿意和我回侯府去?”许遂恒忍不住面露喜色,就要往我身边走,昨日大吵一架,闹得双方都不愉快,他绝想不到我会轻而易举答应此事。

“慢着。”我往后靠了靠,避开了他的亲近,抬起的眼眸里并无温存:“许遂恒,你不顾恩义另结新欢,对你我已经是失望透顶,我这次回去,为的是承哥儿。”

是,我要回去的。

一来,之前在院子里,翠玉和我说的事,涉及了我嫁妆里的田宅店铺之类,这些本是我为贴补南阳侯府而勉力经营的,为了让许遂恒面子上过得去,还是以侯府的名义。

这些东西,若便宜了旁人,岂不是要在深夜里捂着被子气哭?

我薛静竹,不是那样软弱的人。

二来,前世许遂恒与沈黎儿勾结他人害我,紧要关头推我顶罪,我知道结果却不知道过程,为免后患,这些事情总该查清楚。

至于许承光,一颗苗儿从根上就烂了,还有什么指望,但这借口是好用的。

“女儿,你真要和这小子......”父亲也坐不住了,下意识挡在我和许遂恒中间。

他老人家一定想不明白,我为何铁了心要和离却突然临时反口。

我向他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才看向许遂恒:“你也不用花言巧语哄我说什么以后对我一心一意,我是心疼承哥儿,他到底是我生的,养的这样小家子气,我以后如何安心。”

“是,是。”许遂恒见我当真愿意回去,忙不迭应声:“愿意回去就好,都听你的,承哥儿有他亲生母亲教导,日后出门才不会招人笑话。”

“等教养承哥儿长大了些,我便与你一别两宽,到那时,再莫纠缠。”我站起身来,不动声色和他错开距离:“都要走了,我简单收拾一下,和家人说说话,你总不会介意吧?”

“自然不介意,静竹你但去无妨。我先去吩咐车夫套车,接你回去。”毕竟在之前的许多年里,我一向疼许承光如同眼珠子,许遂恒不疑有他,拉着儿子,和四皇子一道告辞出去了。

我是缓兵之计,他亦是缓兵之计,如此说来,当初做了夫妻,到底也有道理。

四下再无外人,母亲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静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是说了和离么?怎么又要和那不长进的东西搅到一起?”

我笑了笑,晓得她是担心我“情根深种”脂油蒙心再犯糊涂,便搂了搂她:“母亲放心,我有分寸,这次回去,只为拿回我的东西,对他已再无留恋。”

因怕他们担心,前世的事我隐瞒不说,只以钱财作借口。

“你有东西落在那儿了?”母亲放心之后却又不解:“三瓜两枣的,给他们就是了,不回去也罢。”

我认真看向她,目光清明:“不止那些,但暂时我还不能一一解释,但请您放心,从此往后,我会好好珍爱自己,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

难得有这样坦诚交心的时候,母亲的眼眶已是通红,用力地抱了抱我。

大哥亦拍了下我的肩膀:“小妹,我相信你的谋算,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和我说。”

而父亲却显然想得更多,甚至偏到了奇怪的方向:“静竹,我左思右想那侯府到底还是个虎狼窝,你定要回去的话,我给你拨几个人带着,那小子要是对你不好,咱们就揍他。”

我一时哭笑不得,但父亲的思路虽奇特却不无道理,虎狼之地,既然迟早要见血,自然要做好万全准备。

半个时辰后,我怀里抱着元宝,领着翠玉走出了薛国公府大门。

若是不提身后的五六个身形高挑的侍女,那的确是简简单单的一次回府。

在马车前等待的许遂恒一脸愕然,他旁边的许承光更是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她是谁?”许遂恒并未见过元宝,指着狐皮大氅里裹着的小女娃,强压住声音里的一点怒气:“我要接的是你,你把这小孩带回去干什么?”

不待我回答,许承光已跳起脚来:“她抢我娘亲,抢我酸枣糕!有了她,娘亲就不疼我了!”

许遂恒听得一头雾水,但既然是儿子不喜欢的,他便也讨厌,更何况这孩子还不知来历,便逼近了我,低声道:“我今天还没有给足你面子么?原说了回去好好过日子,你平白地弄个孩子带着!”

我报以冷笑:“你不是希望我和你回去照顾家里么?不是当着人面说以后会对我好的么?怎么,这才出了国公府的门,就演不下去了?”

许遂恒呆了一呆,忍住心头不快:“当然不是!既然她是国公府的小亲戚,那也就是我们的亲戚了,住几天有什么的。”

说话间,一辆华贵的马车已驶出国公府大门,车夫殷勤掀起门帘,我让翠玉先上去,又把怀里的元宝给她。

两下一比,南阳侯府那已经服役多年的车立刻相形见绌了,许遂恒的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咬了咬牙走了过来,向我伸出手。

我疑惑地侧过头,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是要扶我上车。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因我出身乡野采药为生,许遂恒从来认为我身子结实,淋雨风吹是常事,何曾有过什么温存风度?

想到昨日祁修谨的小心细致,不由感慨良多。

不过一个小小举动,在祁修谨而言是一贯的良好修养,在许遂恒这却是十年一遇的奇事。

迟到的温柔,不如不来。更何况,里面不知夹杂着多少算计。

我抬起头,看向薛国公府匾额上苍劲的几个大字。

许遂恒伸着发酸的手臂仍在等我,声音是新婚燕尔时也没有的柔和:“静竹,你怎么了?”

“你挡了我的路了。”我无视了他自作风流的期待,由侍女搀扶着上了马车。

厚重的车帘落下,遮住了外面的尘沙和许遂恒错愕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