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绕到树后,看到转着匕首的薛晏,惊得书都没拿稳,掉在落叶堆里。
想要跑,却被薛晏捂住口鼻,按在树干上。
粗粝的树皮抵着背,磨得人发疼。
我挣扎无果,张口咬住了他的指节,嘴里弥漫着铁锈味的血腥,可薛晏似感受不到疼痛,纹丝不动。
眼神却暗得可怕,眼底的腥风血雨快要将我泯灭。
另一边,沈棠之兴冲冲邀着交好的同学去喝酒庆贺,赌气的故意不叫我。
学堂一时之间除了掉落的枯叶,便只剩我与薛晏了。
他一松开手,我先发制人讨好道:“世子,别,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手忙脚乱的找借口给他分析利弊:“你想啊,你杀了我还得埋,我这么大的人,得挖多大的坑啊,你肯定受累,多不划算啊。”
我眼睛骨碌一转,对他提议:“不如你拉我下水,我们狼狈为奸,做一条船上的蚂蚱,我就是你的人了,绝对不会出卖你的,我发誓。”
薛晏他心思深沉,旁人都猜不透他,我是在赌他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因做局的真相被我发现,便要杀人灭口。
他果然收了匕首,重复我的话,忽得笑了。
反问道:“我的人?”
“嗯,”我乖巧点头:“我很能干的,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全凭世子吩咐。”
薛晏笑了,像是心情极好,扔给我一袋钱,头也没回便走了,只是嘱咐我。
“下一局,买他胜。”
我不敢违逆他的意思,与此同时,也敢肯定,下一局,沈棠之一定会输得很惨。
果然,次日沈棠之被打得落花流水,鼻青脸肿的对我说:“肯定有内幕,薛晏真是心黑手狠,王八蛋。”
我漫不经心的给他擦着药,兜里却揣着薛晏给的一袋钱。
那是薛晏下场后抛给我的,他说是分红。
沉甸甸的,够买好几个我了。
我那时便知道,沈棠之压根不是薛晏的对手。
4
这场胜负难分的较量一直持续到三年前。
三年前,一场运粮镖让沈棠之声名远扬,沈家更是因此获得了圣上亲赐的金腰带,这场赌局才初见了胜负。
与沈棠之的年少功成名就相反,薛晏在三年前身染怪病,听说差点撒手人寰,此后便少在人前出现,宁安镖局失了话事人,也随之没落了。
那次,赌薛晏胜的那一伙人,输得一塌糊涂。
我叹了口气,其中,也包括了我攒下的一钱银子。
我嗜钱如命,三年前的一钱银子就够让我心痛了,薛晏如今怎敢还问我要银钱。
“我不给。”
我环着手,气势汹汹,小时候我骨瘦如柴肯定是打不过薛晏。
可如今,却不好说了。
我常年在外走镖,武艺精进了不少。
而薛晏因着病卧床,久不见天日,皮肤较我还白皙些。
若有外人在,怎么看我都不是受欺凌的那个。
我昂着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就不给,你能奈我何?”
薛晏在夏日也裹着狐裘,似是受不得风。
他只露出一张如玉的面庞,掀了眼眸看我一眼,见我气鼓鼓的发难也只是气定神闲的收回了手。
只是从扬起的嘴角不难看出,他今日心情颇佳。
“啧,离了沈家,失业了,楚姑娘怕是手头不宽裕。
可本世子这可是小本买卖,不好拖欠。
不如你以工抵债,如何?”
这人三年不见,不要脸的本事倒是精进了不少。
我护着腰间的钱袋,被他说的“以工抵债”吸引了去。
旁人不敢惹震远镖局,眼前这位,不就好跟震远镖局打擂台吗!
我眼睛转着,落到了薛晏身上。
正巧,他也在瞧我。
他眯着眼笑得像只狐狸,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精明。
四目相对,一时分不清谁心里打得算盘更响。
“那我请问,世子府上可还缺镖师?我行吗?”我指了指自己。
薛晏同样指了指我,笑得精明:“本世子府上只缺位新妇!”
片刻后,马车内传来恼羞成怒的怒吼声。
“姓薛的,你少瞧不起人。
我楚翘虽爱钱,却不至于卖艺又卖身。”
我双手护胸,妥妥一副良家妇女被恶霸调戏的模样。
薛晏手一顿,见我如此这般,似是被噎住。
“咳咳,娶新妇也并非只为床笫之事。”
我眯着眼,凑上前,打量着薛晏这幅病弱样,压低了声音道:“你如今这般弱不禁风的模样,谁家女子愿与你相看?都生怕做小寡妇了吧。
你一向精于算计,智多近妖。
多年不出门,一出门便是要,要娶我,你敢说你对我没有非分之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