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头疼得不行,我龇牙咧嘴地揉了揉,捋一把头发,视线在房间里随意落着。
「这是,龙沼住的地儿?」我轻吸一口气,努力回忆昨晚发生过什么,但很遗憾,什么也想不起来。
下床时,注意到拖鞋旁的地板上有一颗小小的银色链牙。
我下意识眯眼。
我的衣服没有拉链,不会出现这个。
…总不能是,龙沼的吧?
出房间的时候,龙沼人坐餐桌前,手里握着把小刀切吐司。一下又一下,看得我莫名发慌。
「早上好啊。」我主动打招呼。
龙沼抬头,刀尖插了一片递给我。
我连忙撤开,摆手:「客气客气,我自己能弄。」
「清醒了啊,不容易。」他撂出这句,然后收回去,咬一小口。
阴阳怪气,绝对是在阴阳怪气。
我拉开椅子坐下,试探地问:「我昨晚……没干什么吧?」
龙沼垂头切吐司,闻言摇下头:「没。」
我一口气刚松一半。
他又接着:「就是叫了我半晚的妈而已。」
「……」
我放下筷子,强烈压下这等奇耻大辱,语气冷漠:「我们离婚吧,立马离,现在就去民政局。」
龙沼抬眼看我,点头很果断:「行。」
我盯着盘子,暗暗发一千遍誓我要再碰酒立马以死谢罪。
但婚没离成,因为我俩同时接了个电话,挂断后隔着餐桌对视一眼。
很默契。
「改天。」
「OK。」
……
章逢年在公司拦住了我,他下巴处长了一圈淡淡的青色胡茬,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有点差。
「阿沿,今天,能不能陪我?」
我错开他准备走,他却伸手圈住我的手腕:「陪我去看爷爷。」
步子因为这句话停。
我回身,抽回手,语气平平:「章逢年,虽然你人不咋地吧,良心倒是还有点,你自己去吧,咱俩现在没关系了。还有,别动不动碰我,你这我都可以告你性.骚扰了。」
章逢年眼神落我脸上,很复杂。半晌,沙哑地笑一声,摇头:「阿沿,你变了。」
我点头:「是这样,我早就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尤轻沿了,所以别再来烦我。」
错开时,他又不死心般地再问:「你真的和龙沼结婚了?」
「结了,我们是真爱,生生世世不分开那种。」
「……好。」
下班后,我带奇瑞去宠物店洗个澡。
洗完抱着它出店时,撞见林烟。
她单肩挂着包,冲我笑笑:「又见面了。」
我礼貌点点头,准备绕开走人,林烟叫住我:「尤轻沿,你是这个名吧。」
我点头:「对。」
「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我?」她问。
「并没有。」
「我和章逢年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她看着我,很认真地解释,「即使在国外那两年,我们也没有确认过男女朋友关系,是他一直在追我。」
啧,做舔狗舔到这地步也不是一般人了。
我轻轻抬眉:「所以?」
「我想让你清楚而已,章逢年他喜欢的其实一直是你。」说到这,她弯唇浅笑一下:「或许你觉得莫名其妙,因为我也是。我搞不懂这些男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他们为什么可以蠢到,连自己喜欢谁都分辨不出来。」
我也这么想的。
「所以。」林烟温柔地笑,「希望你不要误解,还有,你和龙沼我很意外。」
我看她。
她垂下眼睫:「龙沼和我曾经是一个大学,我们的关系仅仅是上过同一节课。他那时候在我们学校很受欢迎,你意想不到的程度,每天都要上表白墙无数次。
「我对篮球从不感兴趣都愿意每天挤出时间特意经过球场,就为了看他,他很会打球,什么都会,但就是不会撩女孩。我每天能在各种转发照片里看到他的身影,模糊的、清晰的都有,可现实偶遇他本人的几率少得可怜。」
说到这她笑了下:「那时候每天心痒痒,就好像,他是那种大明星,只会出现在你的手机里,但和你的生活毫无关系。」
我听得恍然大悟。
难怪林烟瞧不上章逢年,原来她早就遇见过龙沼了。
在她的青春里。
这大概是无人比拟的存在。
想到这,我心情突然有点复杂。
我想说我和龙沼马上就散了,我俩是名存实亡的关系,你到时候可以大胆去追他。
但林烟打断我准备开口的话,她温和说:「你和他确实挺般配的,尤轻沿,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漂亮?」
我微愣,想了一下,接话:「有,但不多。」
因为我那时候给人的印象就是舔狗一枚…
林烟诧异起来:「难道是我的审美比较小众吗?」
…不,你的审美很大众,因为我坚信我是美女。
林烟看一眼手机,忽然问:「我有朋友叫我去打台球,你要一起去玩玩吗?」
「不用了。」我轻声拒绝,抖一抖怀里的奇瑞:「得带这小家伙回去了。」
林烟似乎才注意到它,吃惊地笑了一声:「它好可爱,我好喜欢,要不去玩玩吧,正好让我抱抱它。」
……
别人一夸奇瑞吧,我就容易飘,处在这个状态的我是最好说话的,我答应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林烟笑起来太好看太温柔了,我没法儿拒绝。
如果有检测对男女生喜欢程度的机器,我对女孩的大概占 80%。
我去娱乐场所的次数可以说少得可怜,林烟领着我到达时,一抬头醒目的三个大字挂在那。
星期八。
这店名特殊,修得也高级。
里面人多,几乎每一桌都有人,台球和球桌碰撞出哐啷声。
奇瑞在我怀里乱动,我轻拍它的头,避开周围专注打球的人。
走到场子中间,林烟招手和她朋友打招呼,再回头拉我。
「这位是?」她朋友询问。
林烟答:「我朋友,陪我来玩玩。」
我礼貌性笑笑,林烟先不打,她接过我怀里的奇瑞逗它半天。
逗够了,撇头问她朋友:「你们怎么不去二楼,一楼我感觉人太多,老闻到汗臭味。」
「二楼也满了呀,听说有大佬在呢,包了一半的位置。」
啧,有钱就是任性。
但我有钱,我也会这么任性。
中途我尿意有点急,一楼人多,这会儿厕所没个空余的,只得上二楼。
我妈曾说我这辈子干得最完美的事儿就是砸别人的场子,这大概是一种贯穿我人生的预言,因为我在进厕所之前,眼神不注意瞥到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