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这人在胡诌。
“本帅素来不欠人什么,你说讨债,倒是要说说清楚,本帅欠你什么?”
他倏然一笑,“今年开春时,圣上赐了孤一桩婚事,对方乃是李阁老之女,年方十八,容冠京都。”
我右眼皮狂跳。
倒霉催的,我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还真是临渊王——李洛水。
“眼瞅着就要下订过聘,李阁老却说什么都要悔婚。”
“并扬言,孤与那平南大元帅赫连城,有断袖之癖,断断不能将女儿嫁给孤。”
他眼神愈发凌厉,如刀如剑般步步紧逼。
“大帅评评理,孤好好的一桩婚事就这么被毁了,总得找找债主,讨个债吧?”
如果只是讨债还好说,只是他贵为皇子至尊,千里迢迢地跑到边关来,只怕图谋匪浅。
大概率,也如他那父皇一般,是为了我赫连家的兵权而来。
我假笑着应付道:“好说好说,只是这债务,下官却无法偿还,也不能偿还。”
他挑眉,狐疑地瞧着我:“为何?”
“因为下官编造与殿下的绯闻是为了大周,为了圣上不再徒增杀孽!”
面色惨白的李洛水倏然大怒,疾言厉色地指着我道:“你...你大逆不道!”
这就大逆不道了?
可我还有更大逆不道的话没说呢!
“赫连府满门忠烈,到了我这一代,死的只剩我一人。”
“殿下可知,赫连家祖祖辈辈没有一个是好死,没有一个是好埋,尤其是我父帅,死后尸骨被敌军践踏成泥...”
“我用一双手敛了七天七夜,也只敛回他半幅尸骨。”
可饶是这般,高坐金銮殿的那位还是觉得,我赫连家会有举兵谋反的一日。
“圣上明知匈奴人屡次犯边,边关危如累卵,一日都不得安生,可他任由兵部停了我们的粮草!”
没有人知道,当我的兵活活饿死在我眼前那一刻,我是真的想反了这天。
“...我的兵,他们没死在匈奴人手里,却被自己人活活饿死。”
“李洛水,兵将的命不值钱,你们李家不放在眼里,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边关将士都冻死饿死,谁来守卫大周门户?!”
“届时,匈奴悍匪长驱直入杀入京都,国破家亡后的滔天罪孽,千古骂名又有谁来承担?”
他们李家想要我手里的兵权可以,我立即上缴兵符,带着我的兵马卸甲还田。
听了我一番话后,李洛水直被我气得咳喘不止。
“你就不怕孤治你的罪?!”
我胸口成竹地笑道:“下官敢拿殿下造谣,敢将逆耳忠言宣之于口,就是笃定殿下是贤君。”
也笃定他嘴里说着讨债,并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
毕竟吃到嘴里的东西,他总不能让我们都吐出来吧!
可我没有想到,来讨债的不是李洛水,而是赫连安这个小崽子!
只见我话音刚落,安儿就迈着小短腿,颤颤巍巍地捧着一碗汤药进了门。
“娘亲,安儿给你送药来啦!”
李洛水脸色一沉,阴沉沉地瞪着我。
可真是天要亡我啊!